朱貴臉上戲謔的神采，讓呼延很不對勁，他大大咧咧地說道：“等我呼延當上了節度使，我領精騎十萬，直搗臨潢府，將契丹天子老孃抓來替大爺我斟酒。”

朱貴當然姓朱，在家排行第三，以是小字就叫阿三。那殺了大唐帝國兩位天子，建立後梁的，恰好也叫朱阿三。

“大哥歎甚麼氣，跟個娘們似的！”朱貴笑道，“大不了，要死，也是這些傢夥死得快！”

“誰？是誰在說話！”呼延隊正大怒，一張黑臉變成紅臉，“我們就是官軍！韃子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誰敢再亂我軍心，我先砍了他！”

“官軍？官軍比韃子好不到那裡去！”人群中有人嘀咕道，渾然冇有剛名譽成為一名大晉新兵的自發。

“你們聽好了，如果不聽我的軍令，敢臨陣脫逃，我手上的這把刀就不客氣！”

幽並遊俠已滅亡，燕趙豪傑本傲骨？

“諸位，從明天起我們就是一個灶裡用飯的，我姓呼延，是你們的隊正！咱是太行山下的豪傑，殺韃子如同家常便飯。”

呼延瞟了他一眼，頗含混地笑道：“你小子受得了嗎？”

“大哥如何越活越歸去了。”朱貴不滿道，“你都是要當節度使的人，怎能未戰就下了敗北的斷言。”

呼延隊正聞言，頓時泄氣，無法地擺了擺手道：“吃吧，做個飽死鬼也好，這個鬼世道！”

一個滿麵虯髯的魁巨大漢，提著一把長柄大刀，正對著麵前二十來位臨時拚湊而來的士卒訓話，渾然不知他的部下又冷又餓：

“唉！”呼延歎了一口氣。

饑餓的部下們一鬨而散，數位夥頭軍剛將吃食抬來，立即就被士卒圍得水泄不通，那夥頭軍好不輕易從人縫中擠了出來。

呼延隊正冇有答話，因為不是契丹韃子太短長，是朝廷無能，是官吏貪奢，是將帥脆弱失措。呼延隊正衝著不遠處揚了揚下巴，問道：“阿誰小子是何方人物？”

那姓呼延的大漢是一名隊正，近處能夠瞧見他麵上刺著“刺義武軍”字樣。手中的大刀比平常的大刀要長要大，他一邊口若懸河，唾沫飛揚，滾滾不斷，一邊無認識地揮動手中的雪亮大刀，彷彿麵前的部下就是可愛的韃子。站在最前麵的幾個身材肥胖的新卒不得不用心盯著他手中的大刀，以免遭了無妄之災。

契丹人既然將要兵臨黃河，那起碼申明朝廷雄師在河北冇能打敗仗。落日此時已經降到了地平線上，赤紅如血。

蒼鷹在九天之上迴旋，偶爾猛地爬升而下，向野草叢中的獵物撲去。苦楚的大地上，一片枯黃，間或有一兩棵鬆樹裝點其間，讓這個肅殺的季候顯得略微不那麼單調。

“隊正大哥，啥時開飯呐？”

“從戎好啊，從戎能吃飽肚子，還能殺韃子，肯賣力的，說不定還能燦爛門楣！”

“大用，你這麼跑來，莫非是碰到了韃子？”朱貴問道。

四方貔貅爭豪奢，八麵豺狼競放肆。

“隊……隊正大哥，韃子會來咱這麼？咱不過是莊稼漢，不頂事，韃子來了應當有官軍擋！”那人頂著隊正大人殺人的眼神，鼓足勇氣說道。

朱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一棵柳樹下席地坐著一個年青人，臉上稚氣未脫，但上半身端坐著，卻渾絲不動，口中吃著蒸餅，細嚼慢嚥，神情與身邊的士卒們迥然分歧，他身邊卻橫放著一把木槍和一張弓。那人見朱貴與呼延諦視他，遠遠地向他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