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義隆隻感覺好笑至極，捧起花，轉頭叮嚀茂泰：“去，好生養起來。”

夕照西斜，時已六月，牆角的荒草叢裡竟飄起零散幾點螢火蟲。藏匿在牆角的身影乍看如同鬼怪。

但是，蘭花被原封不動地退了返來。茂泰卻冇帶回隻言片語。

他原覺得，阿誰噘嘴活力，老是不消一炷香就泄氣的率性丫頭，熬不過三日就又要找由頭找他的。

期間，他去徐府找徐湛之下棋練武，不下十趟，給足了她台階。

“她是那樣想的吧。她一向就認定了狼人穀是朕教唆的，也認定了朕想逼死她，才扳連了她娘。”義隆怔怔地低喃著，“她認定了朕是個卑鄙無恥的負心小人。”

“滾！”他一刻都不想看到這個老東西了。如果疇前，他隻是純真地想報殺母之仇，貳心底劈麵前這隻老狐狸實在生不出教員那樣深切的仇恨。可當下，他當真恨得牙癢了。

徐羨之心底冷哼，麵上卻露哀慼之色：“莫說幺兒已逝，便是她活著時，微臣實在是問過她的。”他點頭：“我兒高潔，言瞭然‘身為徐家女兒，隻為妻不為妾’。皇貴妃再高貴，也是個妾。皇上的美意，幺兒是無福消受的。”

他受不了耳畔不時響起那句“卑鄙”。他受不了她竟會那樣看他。

但是，足足三個月，他都再冇見過她。

他已經落空了她的此生，便連來世也冇有了？

徐羨之隻當是在聽個笑話。方纔一番算計，他已有了定奪。為了戔戔一個妃位，召女兒回建康，即使女兒能誕下皇嗣，立為儲君，那也是好些年後的事了。而眼下，他已有了彭城王這個掛名半子，又即將有魏皇阿誰外族半子，雖無實足勝算，卻足以搏上一搏！

“小幺！”當時的他，把謀情當作報仇的手腕和策畫，也把哄她看作是臥薪嚐膽的捐軀，也不顧登徒子之嫌，一把摟住她，半哄半訓，“好了，你的氣性，真是太大了。我不想再由著你的性子，也是為你好。”

但是，局勢畢竟離開了掌控。他早知她是倔強的，卻冇猜想她會斷交如此。

他慨歎：“娘娘與皇上伉儷情深，萬望娘娘力挽狂瀾，必然攔住皇上。”

茂泰篤定地點頭：“必定還活著的。隻要還活著，皇上總能找回她的。”

耳畔響起的老謀深算之言，喚回了義隆的思路。得寸進尺的老東西，他起火了：“徐——羨——之——”

齊媯的麵色變了變，買凶狼人穀擄劫徐芷歌，不是甚麼光彩的事。她啟唇想否定，卻又咽回了話。麵前的帝師是隆哥哥最恭敬的人。若能收為己用，就此聯盟，於她是莫大的助力。不過一瞬躊躇，她就有了定奪：“先生不是外人，如有指教，不若直言吧。”

小幺此生都不成能諒解他了。

茂泰手中的棋子啪嗒掉了一顆在地上：“呃——如何會呢？”他想欣喜主子幾句，卻也不知如何開口。

用儲君之位相易，是他的終究一搏，可在徐羨之眼裡，卻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話。

“微臣替小女多謝皇上的厚愛，隻是，人死不能複活。可惜微臣隻要幺兒一個獨女，冇有女兒再送進宮裡了。”

翠枝瞥一眼牆角的人影，怯生生地退到院門外。

徐家的獨女，真是被寵慣壞了。他當時也動了氣，因而，又拉鋸了個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