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泰躊躇了好久,才躡手躡腳去清算濺在地上的棋子。忽地,頭頂冒出主子莫名其妙的問話。
她曾那樣“相愛不疑”地愛著他。
“小幺!”當時的他,把謀情當作報仇的手腕和策畫,也把哄她看作是臥薪嚐膽的捐軀,也不顧登徒子之嫌,一把摟住她,半哄半訓,“好了,你的氣性,真是太大了。我不想再由著你的性子,也是為你好。”
邱葉誌的神采沉了沉:“或許吧。承明殿裡的君臣相談,草民不得而知,隻是,看情勢,非常不妙啊。”
齊媯的臉白了白:“先生是說皇上成心與徐家言和?”
在徐府點亮了滿院的喪燈那刻,他的心實在也是慌的。阿誰曾經被繡花針紮一下都會喊疼的女子,竟然用這麼狠絕的苦肉計,金蟬脫殼,走得杳無蹤跡。她該是有多恨他啊?
徐羨之隻當是在聽個笑話。方纔一番算計,他已有了定奪。為了戔戔一個妃位,召女兒回建康,即使女兒能誕下皇嗣,立為儲君,那也是好些年後的事了。而眼下,他已有了彭城王這個掛名半子,又即將有魏皇阿誰外族半子,雖無實足勝算,卻足以搏上一搏!
但是,足足三個月,他都再冇見過她。
邱葉誌回顧,半張臉匿在大氅裡,神采陰霾。他折腰:“草民見過皇後孃娘。”
湛之笑話他,“行了,彆掰扯你那花拳繡腿了。欺負你這麼個害了相思的人,我勝之不武。”
茂泰低埋著腦袋,內心又害怕又心疼。主子的隱蔽苦衷,他實在已經發覺到了,可未曾猜想主子會這般說出口。他很想安撫主子:“皇上說徐蜜斯冇死,主子本來是不太信賴的。可本日見徐大人這番做派,主子反倒感覺,徐蜜斯應當還活著。”
可現在,徐羨之隨隨便便一句謊話,他清楚曉得那是謊話,卻還是萬蟻噬心。
建康宮北角,冷宮。
“臣在。”徐羨之半躬著身,清楚一副謙恭模樣,可微弓的脊梁卻總給人一種傲慢至極的感受。
齊媯故作平靜道:“皇上一向思疑中毒案是徐家誹謗彭城王與皇上的詭計,隻是苦於找不到證據。據本宮所知,到統領一向在調查此事。”
“如果隻是尋覓證據,倒也罷了。可惜。”邱葉誌點頭感喟,“皇上怕是深陷情關,難以自拔。皇上為此乃至還宣召了徐羨之。”
義隆倒是煞白著臉,呆坐了好久。
在平阪之前,徐芷歌隻是一枚麻痹徐羨之那隻老狐狸的棋子,當時,他都已經決定用後位為餌,麻痹徐羨之,榨乾徐家獨女最後的操縱代價,給那隻老狐狸始料不及的致命一擊。扳倒了徐羨之再廢後,迎娶阿媯……徐芷歌的死活,他決計忽視了。
“小幺。”他張唇無聲地喚了喚。
“她當真會覺得朕想殺她嗎?”
四個月未見,她的個子高挑了很多,粉嘟嘟的臉頰也明豔了很多。
徐羨之點頭:“天然是一派胡言,是幺兒想岔了,自幼瞭解一場,皇上豈會賜死她?故而,微臣纔對峙要為幺兒討回公道。”
他默許宮嬤嬤的行動,也隻是想逼她向實際低頭,循分地嚥下阿誰她不甘心的貴妃之位。他是想分身其美,享齊人之福的。
“你留她在手上又有何用?她畢竟是你的親骨肉,你當真就不為她想想?”義隆按捺著心口翻湧的怒意。他都一退再退,退到這般地步了,這老東西還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