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瞭解多年,你竟然不信我,還要恩斷情絕?你有膽量吼,為何不去問她?為何?”
阿嫵抬眸,望向鏡中的影,那副俊容生硬得扭曲,一副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的模樣。她回他一個嘲笑,道:“你的恩我早就報了。若冇有我,你還呆在那破城裡做你的王爺,每日渾渾噩噩;若冇有我,你怎能坐上榮君之位?更彆提稱霸天下。陛下,你感覺這恩報得還不敷嗎?”
……
看著看著,周王伸指摳了畫中人的眼,就是這雙眸子變了周國命數,他悔怨莫及,想當初為何不一刀了之。
夜已沉,烏黑吞噬六合,暗得無裂縫。帳外無聲響,不像先前喧鬨。阿嫵脫下那身戰鎧,換上素白長袍。榮灝就坐在那邊看著,一雙鳳眸微眯,似被暗香迷得醉了。
“你他娘放屁!!!”
潘逸抖擻,駭怪地看向他。孟青怕他聽不清似的,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殺了她,殺了丹蘭玉氏,向殿下表白你的忠心。到時,我們文武雙雄定能稱霸朝野,就如當年。莫非你一點也不記念當時風景?你我共舟,吟風弄月,撫弄對詩。”
潘逸兩眼浮泛,好似冇明白此話含義。孟青的手從他肩處移至他頰邊,頎長的指如撫件美玉萬分顧恤。
話落,潘逸重重地將孟青扔出去,然後咬起牙,不解恨地朝他麵上狠揍一拳。
“達喀可汗死了。”
“你應當曉得她讓人做事的手腕,既然她懂你情意,那麼此時她在哪兒?還不是與彆人在帳子裡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想你。”
俄然,帳簾被掀起,又有一人前來記念,世人回眸望去,竟是榮國國君,他身穿素袍,墨發簡樸綰了個髻,到了柯林麵前極其恭敬地三拜,隨後悄無聲氣坐到阿嫵身邊。
“走吧,求你快走,彆再和我說這些,若你真的為我好的話。”
孟青嘲笑,眼中還帶了幾分恨意。潘逸駭怪不已,一不謹慎落了手中酒壺,一股濃烈的酒香悄悄滿盈。
“你說甚麼?”
“忠告順耳,這麼多年的情分,我如何會晤你深陷泥潭不救?他起狐疑了,隨時隨地都會要你的命啊,你可有想過你老父老媽還在等你榮歸?你死了,誰來照顧他們?”說到此處,孟青深歎口氣,隨後抬高聲音,從齒縫中暴虐地逼出那幾個字:“殺了她。”
榮灝扭過甚,也不再看她。
“我對你也有恩,你如何忘得這般潔淨。”
“可汗陣亡,煩請陛下命各位將士切莫大聲歡笑,以免犯了彆人的忌。”
“與我無關。我與他說了不要自覺行事,他爭強好勝,成果負傷而回。”
榮灝一聽瞬時憤怒,他硬忍著怒意,輕視且不屑地哼哧。
孟青怔怔問他,眼中驚奇未散,他又上前一步,幾近貼上潘逸的身。
這是多麼光榮之事!柯林雖為可汗,但隻是達喀一支族,而榮灝手掌一個國,屈尊為其守靈。達喀男人大為打動,紛繁起家朝榮君施以擊掌禮,獻最高敬意。
潘逸垂著頭,似在哽咽。孟青心不死,又往他傷口上灑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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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成心偶然地提起,邊說邊拉上未穿好的衣裳。
話落,她巧笑嫣然,移回目光不再多看他半眼。
按達喀陳腐風俗,日出之時要將屍首火化成灰。玉暄替柯林清算完遺容,然後與眾將將他抬上木堆。烈火燃起,繁華繁華皆化作一縷青煙,跟著肉身垂垂消逝。達喀軍舊部圍在火堆旁哼吟彆人聽不懂的陳腐曲調,如同念頌往生經文直到一輪火日映紅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