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短，兩人才睡下不久，外間的天光就垂垂明朗了起來，鎮國公府每日晨起都偶然候規定，聞墨和喜鵲睡得沉了，一時都冇醒，還是外頭李嬤嬤帶著人過來，謹慎地敲了拍門。

上好的宣紙在放茶水滴心的圓木桌上鋪展開一半，燭光昏黃，照亮了漸漸完工的幾行名字，停了半晌，他微微一頓，換了張紙，重又寫上幾個截然分歧的名字，未幾時，他放下筆，將兩張紙的墨跡晾乾，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將先前那張紙放在上麵，前麵那張紙疊鄙人麵，用鎮紙壓好。

顧嶼打量了一下，眉頭蹙起，搖了點頭，“眉一濃一淡，眼一大一小，縱是玉貌天顏，也不能袒護其間瑕疵。”

彷彿聞見了油條的香氣，陳若弱抽了抽鼻子，用帶著鼻音的語氣撒嬌似的說道：“餛飩吃一半就夠了啊，油條一根，豆漿要半碗，多了吃不下的……”

陳若弱盯著顧嶼看了半天，終究動了，她屏著呼吸，漸漸地挪解纜體，直到小腿靠上了顧嶼的被褥，頓時一動不動，又過了一會兒，見顧嶼冇甚麼反應的模樣，陳若弱的膽量也垂垂大了起來，謹慎翼翼地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如此兩三次，她抱住了顧嶼。

顧嶼卻冇有解釋的意義，他彎了彎嘴角，扶穩了陳若弱，然後微微垂眸移開一步，喜鵲和翠鶯已經被教了很多端方，上前侍立在了陳若弱身後。

陳若弱的眼睛伸開了一條細縫，喜鵲再接再厲，“再炸兩根香噴噴的油條，配著豆漿吃。”

瑞王府離鎮國公府不遠，用過早膳以後，兩人就上了車駕，行不到一刻鐘，車駕在瑞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就這麼一會兒磨蹭的工夫，顧嶼已經洗漱潔淨，聞墨垂著眸子給他清算冠帶，昨日的衣裳素樸，本日要去王府，李嬤嬤讓人取了件鶴青雲繡的外袍給顧嶼換上，又罩一層紗衣。

顧凝看著她，頓了頓，聲音清冷道：“嫂子，坐吧，我們說說話。”

她的嘴角微微地上翹了起來，像是一早上莫名的好表情，顧嶼看著，也跟著彎了彎眸子，神采和順。

顧公子……當真是顧公子，不是這世上任何一個旁人。

陳若弱把臉轉過來，正對著顧嶼，她眨了眨眼睛，指著本身，問道：“你感覺我都雅嗎？”

周管家是個麵白不必的寺人，穿的是內製的寺人衣袍，說話的聲音又尖又細，陳若弱隻見過傳旨的寺人，當時也冇有這麼近看過，頓時有些獵奇，但她忍住了，跟在顧嶼的身邊，微微低著頭，暴露了那日見過的藍衣男人老婆的端莊神采。

清算好筆墨，顧嶼仍舊回到床榻上，見陳若弱睡得苦澀，嘴角上翹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抬手替她攏好一絲狼藉的碎髮。

瑞王妃見她的處所不在內院，而是王府花圃，一大早的陽光還不是那麼烈，陳若弱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群婢子環抱下，半坐半倚著石棋桌的瑞王妃。

喜鵲和翠鶯不曉得陳若弱的企圖，隻當她是開了個打趣，陳若弱卻悄悄地按了按心口，夢裡有一回，顧公子也是這麼說的，她說顧公子嫌她，顧公子卻一臉正色，說她生得美，但他不能昧著知己說那妝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