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一口氣,行動輕緩地給她解開辟髻,取下金飾,把她一向緊緊抓著的被褥拉開一些,隻擋住了她的小腹和腳心,如許睡著,不至於太熱,又不至於受涼。
顧嶼當真地點點頭,道:“這會兒入眠時候尚早……”
夏季裡被褥輕浮,陳若弱裹了一床被,顧嶼翻開靠外的一床被褥,半躺出來,身邊鼓著一個大糰子,縮頭撅腚的,看上去圓滾極了,白糖有些獵奇地在床榻底下喵喵叫著,彷彿想跳上來撓一把。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這幾日滿心滿眼都是顧公子,夢裡也就有了他的影子,隻是她做的夢卻彷彿有些不一樣。
“文修公子七歲習文,十歲曉得四書五經,長到十二歲上初見靈秀……”唸到這裡,顧嶼忽而頓了頓,道:“這便是誇大了,四書五經背下輕易,曉得此中事理卻要諸多經曆,這裡頭說王家偏安一隅,府中長輩隻是承爵而非入仕,即便延請大孔教誨,也不至於靈慧至此。”
她整小我團在被褥內裡,連一根頭髮絲都不肯露在外頭,彷彿是為了取信於他,隔了未幾時,被褥裡就傳來一聲聲非常有規律的呼嚕聲,顧嶼有些無法,又有些想笑,他也不去伸手掀被褥,隻是取了昨日茶館買來的話本,取了一冊放在床頭。
鎮國公讓人開了正門,顧凝剛從車駕裡出來,就瞥見顧峻穿了身光鮮的衣裳站在府門口,鎮國公連衣裳都冇換,大步迎了出來,顧凝剛擦潔淨的眼淚就又流了出來,撐著還想施禮,被鎮國公按住了。
不是第一次和顧嶼褻衣相對,卻好似比之前還要羞了幾分,陳若弱把冰滑的蠶絲被拉到脖頸,兩隻軟枕疊在一起,半坐半躺在顧嶼身側,對著顧嶼的剛好是冇有胎記的半邊臉,這讓她略微有了些放鬆。
話還冇說完,就見陳若弱短促地叫了一聲,蹬蹬兩下把腳上的繡花鞋踢得老遠,衣裳都不脫,手快腳快地把本身包進了薄被內裡,明顯人還冇躺平,卻已經倉猝地叫出了聲,“明天事情太多了,我有點累,先睡了!”
瞧見陳若弱的神情,顧嶼頓了頓,卻冇有再說下去,揭過一頁,重又唸了起來。他的聲音暖和而清越,是很好聽的青年嗓音,語氣卻像鎮國公似的,陳若弱聽著,卻感覺莫名的放心。
“……公子天孫薄倖,其間難言事,儘付平話人,不拘前朝本日,隻說有那麼一戶極貴重的人家,上蒙天恩封公侯,由此師法親王儀,世居州府之地,天子謙遜三分。”
顧公子帶她出去采風時,躊躇著開口讓她不要再帶鬥笠風紗。
夢裡的顧公子是個很好的人,他覺得是本身的態度傷害了她,就一向在找各種來由安撫她,哄她高興,曉得她識字少,就一個字一個字重新教她,他會帶她出去采風,給她簪花,為她畫冇有胎記的小像,題她看不懂的詩句。
月上中天,陳若弱做了一個夢。
顧嶼見她行動緩慢,換衣以後就用那一雙儘是靈韻的眸子左一下右一下地瞟著他,忍不住笑了笑,把手裡的話本抬起一點,讓她想看的時候也能看得清上麵的字,才又接著唸了下去。
陳若弱感覺夢裡的顧公子青澀得有些不像她印象裡完美無缺的顧公子,可不管是哪一個顧公子,都讓她感覺臉紅心跳,這夢做得過分誇姣,讓她幾近都有些不肯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