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荃得空細想，結結巴巴又喊了一遍：“錦爺您有事儘管叮嚀，隨叫隨到的。”

正廳上首並排坐著兩人，一名年青女人，是客；一名不惑之年的男人，這便是陳塘縣縣令劉安德了。

“況此人也不是甚麼心善人，在柳家村住了十幾年，左鄰右舍卻無一報酬他說句好話。”

夏季比不得春夏, 冇甚麼時令蔬果，桌上就擺著一碟新奇的橘, 再冇彆的, 單放那兒委實不太都雅。劉安德喝口茶潤了潤嗓, 滿臉老褶透著寬和：“咱這陳塘縣三麵環水, 過冬也比彆地兒冷，還冇甚麼好吃食，女人初來乍到，怕是不風俗。”

虞錦扯唇笑了笑：“長輩不敢奪您所愛。”

她在那兒安溫馨靜坐著，捧著盞上好的祁紅香螺。這茶劉荃他爹普通捨不得喝，隻要高朋臨門的時候才忍痛拿出來，人女人卻隻沾了沾唇，便不動了，隻捧在手中暖手，竟把他爹都襯成了俗人。

“——草民有冤！草民有冤！”

縣令呆了呆，又聽了幾耳朵，調子倒是聽著熟，卻半天冇回過味來。問了問中間的師爺和兒子，也都說不曉得。

縣令變了神采，快步走到正門前，嚎了一嗓子：“囚車往西走！往西走！彆堵在衙門門口！”

虞錦略點了點頭，輕飄飄讚了句：“虎父無犬子。”

虞錦還等著下文，等半天冇等著，才知這是說完了。轉頭涼涼睇他一眼：“就憑鄰裡隻言片語斷人的罪？”

再昂首時，額上已見赤色。

這炭不是甚麼好炭，煙氣重，隻能放在窗下燒, 燒出的丁點熱氣不等散開, 就全被門廊裂縫的冷風帶走了。

縣衙為送客，敞著大門，門外是一條寬廣大街。不等虞錦近前，隔著遠遠地便聽到街上嘈嘈鬨鬨，彷彿圍了很多人，此中汙言穢語不竭，陣仗極大。

劉荃迷含混糊被推了上前，冇回過勁來，又被他爹今後背的肉上擰了一把，疼得直嘶氣，忙拱了拱手：“女人固然吱聲。”

縣令更樂：“不過是倆鳥兒，你如果喜好，我再給你淘弄幾隻來，來歲能生一窩。”

一行人除了縣令站在她身側，旁人都在後邊，冇人敢越她一步。這會兒麵麵相覷，不曉得這朱紫是如何個意義。

銀骨炭是煙少且耐燒的好炭，都城朱紫用的都是這類。縣令心機轉到這處，忙接過話茬：“咱陳塘縣樹多，就是冇好炭，窯口關得隻剩倆，每年凍死的人怕是有三五十。如果此法能行，又是一大進項，此舉大善。”

直到地上一寸高的積雪泅濕了鞋，她才挪了挪腳。

等啊等，從朝晨坐到半上午，這客總算是要走了。

虞錦揮手錶示她彆說話，悄悄聽著這曲兒，一時有些恍然，彷彿墮入了甚麼回想裡去。

記起曲兒名的衙役學著唱了幾句，年青男人聲兒宏亮，聽著卻刺耳朵，縣令自個兒都聽不下去了，揮揮手，表示他停下。

門口衙役領命而去，他這一嗓子倒是把虞錦驚了一下，凝目往那頭看去。

女人倒是好色彩，劉荃脂粉堆裡這麼些年，見過很多美人。單論麵貌，這女人稱得上是十裡八鄉可貴一見的標緻，通身冇一件金飾，卻學男兒玉冠束髮，穿戴身半男不女的直裰，眉宇間藏著兩分豪氣。

囚車越行越近了，裡頭的犯人還在唱，虞錦聽得入了神。

話落他又感覺不當不當，身為長輩，這話說得有些奉承，冇得掉價。便又慈眉善目描補道：“我跟你爹當年也算是同窗，瞧你就跟瞧自家閨女似的，你這回籍一趟不輕易，兩隻鳥兒算得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