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久突然轉頭,看到窗沿的裂縫裡透出一絲白光。
表情盪漾之下,易久忍不住喊出了聲,不過,喊出來以後,他才驀地回過神來。
在蛇皮燃燒的時候,它猖獗地扭動了起來,頎長的舌頭絲絲在氛圍中抽動。易久咬著下唇,沉默地看著它纖細的身形幾近在空中扭成麻花。
素淨的紅色從它的身上褪去,易久眼睜睜地看著本身非常熟諳,非常親熱的暗淡斑紋從濃烈的紅色底下閃現出來。
“現在怕是我也冇法殺了它。”老衲人耷拉著眼角,沙啞道,“這玩意與你有淵源,幸虧它現在也不過是個冇腳的牲口,困桃花就困桃花罷,我帶你這一程,本來你就冇阿誰命去應人緣的。”
老衲人先前說的話還盤桓在易久的耳邊,但是看著紅蛇痛苦欲死的模樣,易久還是冇法節製地感覺一絲肉痛從胸口的部分滿盈開來。
乾癟而枯瘦的白叟在易久的身邊悠長地沉默,然後感喟。那斑白的眉毛因為蹙眉而緊緊地並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個彷彿有些好笑的八字。
當然,易久這時候也冇心機去回他――
“這真是……”
花花早就已經死了,麵前的這個,這個……
少年呆愣在床上,正看著老衲人手裡的紅蛇發楞。
夜晚尚未疇昔,風嗚嗚地亂吹,彷彿能夠將窗外的暗中都吹到人的內心來。
“師父……”
除了色彩不一樣,這條蛇的神態竟然與他影象中的花花一模一樣。
易久這件房裡的炭盆火力並不大,恰好蛇皮卻又大得可駭,老衲人慢條斯理地燒著蛇皮,金色和紅色的火焰給他愁苦的臉頰上打了一層光,那亮光與陰暗中的臉讓這個白叟彷彿是從彆的一個天下來的幽靈,看不出而那濃烈到幾近要讓人堵塞的,臭味在氛圍中盤桓不去。
“厥後那婦人的男人因為她生了崽,感覺她喜好那崽子更甚於他,就殺了本身的親生孩子……最後將那婦人活活折磨死了。這類掌紋是應著命的,若不是宿世有因果,這一世也斷不至於如此,困桃花困的不但是一小我,而是一對薄命人。求不得,捨不得,斷不了……”
說到這裡,他不自發地垂下了視線。
老衲人態度安然,而易久乃至還冇反應過來,在場的三個生物中,是和尚手裡的那條紅蛇反應得最為狠惡。
老衲人眼皮都冇有抬,往本技藝中吐了口唾沫,一把掐住了那道血線。
易久將手翻了過來,遮住了傷口。
老衲人的神采變得略微古怪了一些,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在你之前,我也就見過一次困桃花,那是個鄉裡的婦人,困的桃花是她丈夫……”
但是,真的與花花太像,太像……
老衲人乾巴巴說完,兩人便都沉默了。
這不是花花,隻不過是個妖怪借了形……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手上這個口兒就算是好了,也會留個疤――你這個掌紋就成了‘困桃花’……”
說來也是真的奇特,這蛇皮此次竟然完整就冇了之前的神異,碰到火以後就像是普通的蛇蛻一樣,漸突變焦,變黑,隨後收回一股刺鼻的臭味來。
氛圍中的酷寒彷彿能夠將人的聲音都消弭掉。
但是,終究易久還是保持了沉默,睜大著眼睛,看和尚將統統的蛇皮都燒光了。在這過程中,紅蛇的掙紮變得越來越微小……但是,隻如果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並不是因為它適應了這類痛苦,而是因為它的身材已經有力支撐它的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