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棄曉得這是李策的美意，他從未受父兄暖和照顧，心中實是萬分打動，隻不過現在他滿肚子酒水、滿腹苦衷，實在冇半點胃口，隻喝了點五味子茶，好好睡了一覺。

“是！”

戀慕當中不由有一絲感慨，便冷靜地跟著回到石亭，在劈麵坐了下來。李策將靈寶弓和箭袋交到沈棄手上，笑道：“寶弓配豪傑，這就給你了！”

他話說到這裡，俄然感覺不當，一時愣住，回身回到石亭坐下，飲了一口酒。

念罷，又喝儘一杯。李策見他神采潮紅、雙眼迷濛，清楚已不堪酒力，卻還不肯停杯，溫言道：“我本日心有所感，是以拿了杜康來排解，但隻淺嘗即止，小兄弟，你卻一口氣喝了這很多，我瞧你內心的苦愁，恐怕是比這酒還濃烈萬分，你又願不肯意對我這陌生老頭說出？”

沈棄站到他身邊，李策道：“如果你要熏陶心性，就漸漸修習經籍上記錄的一堆射術禮節，你若要上場殺敵，儘管練好四字真訣『正、狠、利、定』！就是身要正、心要狠、眼要利、手要定。”

沈棄看他談到兒子時，言語雖有責歎，眼神倒是又高傲又慈愛，心想：“我向來不曉得爹爹對孩子是如許的，口裡罵著、內心高傲著……”

李策拿了弓箭，走出亭子，道：“你射箭麼？”

李策哈哈一笑，道：“你說你辯才笨拙，我瞧你言語雖少，卻短長得很！”

沈棄果斷道：“再難也要報！”

李策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教你射箭、贈你寶弓？”

李策道：“另有，我猜想你平時作戰，慣於拿劍殺敵，這就必須以性命拚搏，倘若學會射箭，便能夠遠遠射敵，即便不勝利，也輕易逃離，保住性命。”

沈棄看那弓箭熠熠閃動，實不凡品，道：“這弓箭如此貴重，我怎能等閒收下？”

他一時酒醒三分，又道：“剛纔前輩不是說大丈夫處世，當發憤為百姓做大事，我要撤除那惡人，免得百姓受他毒害！”

沈棄淺笑道：“前輩過譽了。”

沈棄怔怔望著李策坐進了馬車裡，躂躂闊彆，心中咀嚼著那句話：“當你為了落空而感慨痛苦，殊不知老天早已安排更好的等在火線？”

沈棄回到配房，店掌櫃早已備了滿桌子的解酒茶湯，五味子茶、紫葛花茶、葛根湯、小柴胡湯、一盤人蔘片，另有水晶餅、黃桂柿子，杏酪、蟹釀橙等平淡精美的小點。

沈棄一貫便宜，卻不知為甚麼在這李策麵前，就想放縱一番，當個真正的少年孩子，這時酒性發作，更令他幾近要把滿腔悲苦都傾泄出來，隻是他好久未曾抽泣，一時也哭不出來，隻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來報仇！”

他拉起沈棄的手搭弓安箭，又幫他定住身形各部位，道：“你嚐嚐。”

沈棄與李策相貼而立，感受他一身豪傑氣勢，不由生出渴念之情：“我父親也是唐朝將領，射箭時必然也這麼威風，倘若我從小和父親一起，他必然也會手把手的教我。”

現在他失憶加上醉酒，對很多事都不清楚，見李策笑得暢懷，也跟著傻笑，暈乎乎道：“前輩，這酒好，能解人憂愁！但這酒真烈，我要醉了……”

因天氣仍暗淡，李策一走進亭子，就先點了蠟燭和花燈，等四周敞亮了起來，才發明沈棄神采不寧，體貼道：“小兄弟如何啦？是昨日酒喝多了，酒氣還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