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合法初春,徹骨寒氣雖漸已漸弱,但夜間卻並不比隆冬時減色多少。他自北一起行來,從六合一白之地至草木抽芽,桃花漸開之處,雖穿戴仍顯薄弱,卻因他早已臻至寒暑不侵之境,此時雖未決計運功抵當,但功法隨一呼一吸間天然流轉,故隻是略覺一絲涼意。
他雖知那王姓女子婆婆已逝,卻也不肯再插手此事了。當下正要拜彆,卻俄然麵色一變,略一掐算,便知因果,長歎道:“你我相見一場,畢竟算是緣分。即使你現在心存死誌,我又如何能見死不救?”他腳步一抬,人便已經至十數丈外了……
她望著那青影,像是下定了甚麼決計般,俄然道:“少俠慢走!”李長青微覺驚奇,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迷惑道:“女人可另有甚麼事?”那女子捂著心口,快步上前,忽地拜倒,口中聲音清脆,道:“這位少俠,玉蘭知你本領高強,你能……你能……教教我嗎?”李長青道:“哦?教你?你學本領做甚麼?”女子麵色暴露悲色,道:“玉蘭一家儘是被韃子所害,我要為他們報仇。”李長青點了點頭,又道:“學武非同彆的,你能忍耐那般痛苦嗎?”王玉蘭苦笑道:“玉蘭現在孤身一人,彆無牽掛,獨一所唸的便是為他們報仇了,便是再多的苦,玉蘭也是不怕的。”李長青道:“嗯,我叫李長青,你便喚我李大哥罷。”王玉蘭輕笑道:“你不過二十餘歲,我如何能喚你李大哥?”李長青一怔,也笑道:“我雖看上客歲事不大,實際卻比你大的多了。”他說著,將頭一轉,王玉蘭便見他滿臉皺紋,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普通,不由道:“李大哥,你真的那麼老了?”她獵奇心起,高低打量著他,說道:“那你為何看上去這般年青?”
韃子雖死,火把卻未燃燒,跟著打擊之勢四下散落。火光月色相互映托,四周更顯敞亮。
那王玉蘭道:“此鎮名叫青陽鎮,記得小時,這鎮是極繁華的,人也是極多的……相公家便在此鎮,爹爹住處便在正東,距此三五裡的柳樹村裡。那村裡儘是柳樹,因此得名。”二人穿街過巷,由東到西,鎮上人顯是認得那婦人,不時上前打號召。二人正行間,劈麵走來一人,約四五十歲,身材仍顯結實。她挑著兩隻木桶,盛著兩桶淨水。那桶不太大,她也似不大吃力,隻是行走間不免搖擺,身後濕了一起,仿若一條灰線,向西延長而去,直至一口井旁。她瞥見二人,忙迎上前來,說道:“王家丫頭,你來的恰好,你婆婆她……”,她似是又想起甚麼,迷惑道:“你不是與張小子回家看望你爹了嗎?如何就你本身?張小子呢?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