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在窯子裡混了幾天,混到現在回了來,不知怎的,和偶然新月會特彆的親。大下午的,人家小伉儷兩個上炕睡午覺,他也跟著上炕了。房內滿盈著一股子苦澀辛辣的菸葉子味,偶然躺在中間,側身麵對著新月;顧大人躺在他的身後,當仁不讓的占有了大半鋪炕,並且把呼嚕打得震天響。
偶然和菸葉一起曬著太陽,的確是生出了睡意,不過沉淪著不肯分開。而顧大人從他麵前的小笸籮裡捏了一撮菸葉塞進小菸袋鍋中,撲滅以後吸了一口,隨即很**的長歎一聲:“真是好煙。”
偶然聽了這句考語,倒是很歡暢的笑了:“重色輕友?”
新月起家從房裡取出一隻布口袋,讓偶然把笸籮裡的碎菸葉子往口袋裡倒:“我們如果不把它清算出來,你也不把它當好煙。抽吧,夠你抽一年的了。”
新月嗤笑了一聲。顧大人連著好幾夜都冇在家裡住,天然是跑去了窯子裡落腳。而新月作為一個頗硬氣的小媳婦,對顧大人的行動是相稱的不附和。利利落落的把菸葉子全翻了個身,她開口說道:“你也三十來歲了,就不能正端莊經成個家?你跟你媳婦睡覺,你媳婦準保不能讓你涼著!”
新月當即又蹬了他一腳:“你想服侍哪個女的?”
皮鞋越湊越近了,他忍無可忍的展開眼睛驀地一躲,同時暴露了吃驚嚇的神采。顧大人公然哈哈大笑了,新月也笑道:“傻東西,困了就回屋睡去!要不然顧大人還得撩你。”
偶然和新月都冇有抽菸的癮,倒是顧大人除了菸捲以外,偶爾也抽兩口小菸袋。顧大人在豔陽之下撩起上衣鼓起肚皮,而偶然找來小菸袋,摳出煙油塗向了他的肚臍。顧大人是結健結實的精乾身材,腹部硬邦邦的能顯出一塊塊腱子肉,從肚臍眼往下生出一溜濃厚汗毛,打著卷兒根根見肉,一向延長到鬆鬆的褲腰裡去。新月看慣了偶然,現在偶爾向顧大人撩了一眼,便不由得心中暗笑,以為顧大人皮糙淨重,像頭野豬。
新月並不想吃顧大人的白飯,以是思考著說道:“要不然,種地也行。本來在故鄉的時候,我家除了開油坊以外,也種好幾畝地呢。種莊稼嘛,肯下力量就有糧食收,不比他和鬼鬼神神打交道強?”
傍晚時分,新月繫著圍裙在廚房裡煎炒烹炸;偶然一趟一趟的把菸葉子運回房內,然後單獨守著個小笸籮把菸葉剪碎。大家都不閒著,唯有顧大人像個大爺似的躺在炕上。枕著雙手抬頭朝天,他翹起了二郎腿,咂著嘴喊道:“新月,給我倒杯水!”
新月又道:“肚子疼也冇事,往肚臍眼裡抹點菸油子就好了。”
偶然一低頭:“對。”
顧大人四腳著地的爬疇昔,一把奪過了小菸袋:“重色輕友,甚麼玩意!”
遵循打算,他起碼得在文縣擔擱一個月,一個月後看景象,如果長安縣裡的軍頭不識時務,他就帶兵一起殺疇昔。而在等候期間,他無所事事,整天花天酒地的消磨工夫。偶然和新月則是關起門來過日子,新月向來不抱病,現在一股火全發在火泡上了,每天翻著上嘴唇籌劃家計,脾氣倒是溫馨了很多,因為嘴唇疼痛,不便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