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一家獨大，不能步“王與馬，共天下”的後塵。

她說著說著，神思外遊，她想到了很多，那些小事如同水滴一次次落在盤石上，盤石是無轉移的，但水滴卻可在石頭上留下陳跡。

新年葬帝，加下屬馬紹在遺詔號令統統從簡從速的要求，以是這場葬禮辦得很倉猝而粗陋，並且年僅九歲的小天子司馬衍靈敏地發覺到，這個世上，除了他這個天子，誰都很忙。

“是問星！就是問問占卜凶吉，要拿人的貼身事物，還是男人漢呢，你們兩個大哭包！”王熙之看著低頭沮喪的胡之和謝萬，接過筆就走了，一步一步重重踏在雪地上，冷巷裡的雪地很潔淨，一如她和謝安那年走過的場景，隻是現在，隻要她一人了。

“獨一的朋友碰到了傷害，即便我身在遠方不能幫忙他，但是甚麼都不做的話，底子冇法用心練字和玄修，桌上的花是他送的，桌下還藏著他送的醃梅和杏乾，鎮紙是他送的兔子鐵偶，他還說等我們長大後能夠騎馬了，他會帶著我去看桃花，還會帶我爬上紫金山看星星還要跟我說永無島的故事……胡之還說他是為了我去摘花才被抓走的……固然我甚麼都不缺，比他用的東西要好上十倍，但是……”

王導淡淡笑著，撫摩著她的頭，“熙之今後還會有很多朋友，隻要你肯。”

問星占卜，扣問天道，扣問凶吉，求個心安。

司徒府內，王導沉默望下落在窗棱的上層層飄雪，在窗前放著一座小火爐煮著茶湯，雪絮與熱氣在空中交叉旋舞。

太寧八年新年，遭受刺殺後的天子司馬紹終究久傷未愈而駕崩，即便葛洪的拯救丹藥，和南嶽夫人魏華存親臨，也冇法挽回他的性命。

“阿狸，你何時能返來？”

王熙之還是搖點頭，“不喜好，但是還想去問。阿乙被我逼供後說阿狸在東海郡。但是我還是不放心，淩晨胡之給我送禮品的時候說他夢見阿狸淹死在海裡了，他難過了一個早上，又不敢來問您，隻好找我抱怨。”

“我現在才曉得，本來除了我以外，你們都曉得阿狸被好人帶走了。”

……

王熙之搖點頭，“不吃，我要出門，阿乙不肯帶我出門，說天子死了，街上冇人敢爆仗子驅年獸，還說我出門就會被年獸和惡鬼吃掉，他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呢！

晉明帝司馬紹駕崩，小太子司馬衍天然成為新的天子。

她隻需每日吃飽睡足，練字玄修，然後便能夠甚麼都不消管了，而她此生也因為這個家世會過得非常安閒與自在。

當年還說我在雪地裡走的模樣像不倒翁，現在想起裡，實在你比我還矮，更像不倒翁。王熙之氣鼓鼓地想著，目光仍呆呆地望著天空，吸了吸鼻子。

“但是阿狸是阿菟獨一的朋友啊！”

王胡之早約好謝萬在後院等著，傳聞謝家這幾個月不太好過，即便暗裡獲得謝安無事的動靜，但是謝尚也未曾返來，說是受命清查刺殺天子的殺手去了，現在與謝真石一家滯留江北廣陵，謝真石的丈夫被流民帥郗鑒引為參軍，臨時不會返來。

但是這本來讓她感覺安好誇姣的天下一下子變成囚籠，她第一次那麼巴望能分開這裡。

新年要穿新衣服，王熙之圍在脖子上的是北方送來的雪狐毛，將本來就臉頰嫣紅、膚色如玉的小女人襯得靈氣逼人，特彆是活力的模樣，比起常日呆呆的模樣，更有琅琊王氏本該有風骨和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