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黛子與他相視而笑，又飄忽地望向天空，喃喃道：“不知二師兄又收了個如何的弟子呢……”

想到此節，她又不由對師父的仇敵感到獵奇。

他尚未說話，喻黛子便哦了一聲，“這難道當日大師兄使的那一柄？”

那兩人的身影非常恍惚，表麵怪模怪樣，彷彿都穿戴大氅，法度不緊不慢，卻緩慢靠近。右手邊的人彷彿是個魁偉高大的男人，左手邊的人身量高挑卻略顯薄弱，應是年事不大。

翌日金鈴早夙起床，梳洗安妥，見天氣尚早，又去屋後林中練劍。

向碎玉點頭，撐著柺杖以一種敏捷又奇特的姿式向山頂走去。

向碎玉道：“可知邊幅姓名，身形兵器？”

“大師兄，二師兄，十五年前我們便已在‘漢川’前說定，你二人今後不成再戰，若要一較高低，還請看兩位弟子的，是也不是？”他舉起手中鐵鐧，握停止柄。手柄鬆動，被他拔出一截，這鐵鐧竟然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

她俄然停了下來，漫天紅葉也在她身邊垂垂沉下。她對著某處鞠躬作揖，口稱師父。

二人話舊敘到一半，俄然又有家人倉促忙忙跑出去，手裡捧了半截鐵劍，交給向碎玉，神采凝重，言是不知何時釘在門口的。

喻黛子也湊過來，跟著念出前麵的字：“明日寅時三刻九凝峰鐵索橋前等待……確切是二師兄的字，筆跡極新，想來是方纔刻下。”

約莫另有十丈遠，一陣勁風將霧氣吹得乾清乾淨，暴露兩人模樣。喻黛子見了來人，忍不住出聲打號召：“二師兄！彆來無恙！？”

“隻怕你也記不清了吧。”

“行主明顯是我荊州人，那人一口北方話，怎地和行主是老鄉？”

三人各往遠方瞭望，一時寂靜無言，不知都在想些甚麼。俄然兩個大人齊齊往山下望去，金鈴跟著扭頭，在山霧當中看到兩個剪影。

向碎玉一招未得逞，右手柺杖點在地上做軸，另一柄鐵杖順勢掃了出去，金鈴右手搭在劍柄上，鐵劍已出鞘一半，眼角餘光監督著同來的白衣少女，隻等她拔出背上雙刀，便可插手戰團。

兩月轉眼即過，一日秋高氣爽，本該下山的向碎玉卻一向呆在家裡，直到有家人來報：“行主，有一算命的半仙在外求見，見不見？”

家人道：“呃……此人留著短鬚，人倒潔淨，模樣也不錯，瘦瘦長長。腰間有一柄熟銅鐧，說本身叫馬喻，與行主是老鄉。這個……”

金鈴忍不住捏緊劍鞘。

喻黛子打量著金鈴，問道：“小師侄，嚴峻嗎？”

喻黛子笑著點頭道：“半點不假。”

天光將出之時，向碎玉撐著柺杖，與喻黛子一道來找她。她收劍上前拜見，向碎玉讚了她一句：“不錯，該當有此平常心，我徒兒合該有大將之風。”

向碎玉搖點頭，道：“請出去。”

此乃向碎玉當日佩劍，時隔十二年再呈現，勾起他很多回想。他悄悄摩挲斷劍劍身，卻看到上麵刻有小字，“明……？”

向碎玉在前，金鈴在中，喻黛子在後，三人走上山頂。九凝峰有九座山嶽，離金剛台比來的一座，與中間的峰頂有鐵索相連，其他山嶽則因為太遠而鳥獸絕跡，更勿論人蹤。

向碎玉微微點頭。

那魁偉高大的男人身穿灰袍，披一件紅色大氅，鬆垮垮的兜帽扣在頭上。他聞聲喻黛子的呼喊，伸手撥下帽子，朗聲道：“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