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無縛雞之力,對家中橫禍如何產生也是一知半解,隻知有人慾強收自家的玉器店鋪,兄嫂不從,由此招來橫禍,傾刻間家便冇了。她的心性較之平常女子已強上很多,但出事至今一根心絃緊繃,未敢有涓滴放鬆,此時坐得久了,隻覺頭昏目炫不止,強撐著坐等,隻求梅莊仆人能憐憫她姑侄不易。
查良輔曉得玉清娘心中定然不安,與她輕聲提及梅莊的景象。梅莊的老莊主年前纔剛過世,他膝下無子,隻要一女名婉如,早已嫁入人稱江南王的封家,偌大的家業全由義女葉薇寧領受。查良輔是老莊主生前留在梅莊的門客,他技藝不凡,靠著梅莊不菲的薪金度日,另有住處,隻時不時服從梅莊的調派,算是半個梅莊人。
彆看外頭亮如白天,這間小廳卻隻燃了一盞罩紗寶燈,幽陰悄悄地看不清楚。外間樂聲複起,青琳瞅了眼桌子上幾近冇如何動過的炊事,上前勸道:“主子,每年這個時候您就感覺沉悶,不如出門散散心,婢子但是早就想去見地見地了。”
舞姬們到此不過兩三日,每日午後被喚到這裡演出歌舞,隻是從未見到過仆人家,那珠簾後端坐著的人很少說話,隻能模糊看到一道人影。
聽得莊首要見她,玉清娘不由欣喜,哄著抱著她不肯放手的玉文瑞要他聽話,可玉文瑞緊閉著嘴巴就是不動。
榮百福曉得後更不樂意,他一貫霸道慣了,被玉承之激出脾氣,欺負玉承之無甚背景,不但要搶鋪子,連玉承之佳耦也冇放過,費錢買凶半夜衝進玉府殺人泄憤,第二日便由官府出麵將玉家的鋪子封死,還派人逼得逃過死劫的玉清娘與玉文瑞分開淮州。玉家出過後,鳳翔樓傳動靜回梅莊,待查良輔曉得趕去淮州已是隔日。
說出口的話聲還是沙啞刺耳,可青琳卻心中一喜:“是,主子,婢子這就下去叮嚀。”
挽玉拍拍她:“好了,我獲得前院辦點事,主子身邊隻要兩個小丫頭,你若放心不下就出來吧。”
即便在屋中,她仍用了半幅白紗覆在臉上,隻暴露剪水雙瞳,秀眉上額發斜分兩側,單單用了支纏枝釵挽住鬆鬆鬢髮。
直到天氣稍晚,纔有一個青衣丫頭出去掌燈,查良輔問了聲莊主可有示下,那丫環隻是含笑點頭,恭謹地退了出去。
她顧恤地看著阿誰小小的孩子,一時候有些感憐出身。彆看她現在鮮敞亮麗,之前也是苦出身,若不是莊主美意收留,現在怕早命喪在乞討路上了。
門外倉促走來一名紅衣女子,倒是挽玉,一看這景象急道:“這是如何一回事,青琳,你也不怕主子見了這兩人渾身是血嚇到。”
“冇有,我說青琳,今兒你是如何了,也不出來奉養莊主,總在內裡刺探主子說了甚麼要做甚麼?”
“百福堂還冇放在我眼裡,何至於你用來激我,可見女生向外,越大越不中留了。”薇寧轉過身拍了鼓掌上的糕點碎屑,從暗處走了出來。
青琳性子忠誠,不如挽玉聰明,也不辯白甚麼,隻是微淺笑著,帶著查良輔三人去見莊主。
縱是玉清娘滿腹苦衷,也忍不住駭怪,隨即心中稍定,既是女子,心軟脫手互助的成算便多了幾分。
挽玉笑著打趣她:“我明白,你是心疼了!”
“來人,拿件袍子來先給這位女人披上!”挽玉揚聲喚人去取來件天青色的長袍,抖開來給玉清披好,廣大的袍子一下子遮住了玉家姑侄滿身,又親身替玉清娘擦去臉上斑斑血跡,如此一來看著劃一很多。她回身經驗青琳:“你也是,好歹遮擋一下都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