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沉默半晌,從身後的親信腰間抽了一把短刀,一昂首,扔到了花聽麵前。
阿堯的額頭早已沁出一層薄汗,饒是常日裡再平靜,現在也免不了渾身衝動地顫抖了起來,“是龍幫的人!”
花聽麵色似水,連衣袂也冇有動員半分,恍恍忽惚地盯著外頭的紅光,紅豔豔的光影在她丹青勾畫般的側臉上跳動,她卻似渾然未覺般寂靜無聲。
陳樹揚起一隻手在半空,身先人便乖乖地住了嘴,不再發言。
因為白起鴻手上的鴉片財產過於龐大,其短長乾係遠不止你肉眼看到的那般簡樸;在這片屬於灰色地界的國土上不但有私煙估客,另有“國府”要員、交際使節、邊陲大吏、大小軍閥、間諜頭子、幫會首級等,連官員們本身都販煙,就更不會當真地去禁菸了,隻是禁菸標語喊得凶了,不過是藉此索賄罷了。
“這件事的確是我們龍幫失德,”陳樹的語氣似是降了一格,與這張傲氣的麵龐倒是一點也不符合,“但願白蜜斯能賣我小我情。”
而30年代的民國期間,北洋軍閥當局和百姓黨當局,對五毒竟一概予以放縱、庇護的措置手腕,對於鴉片更是大張旗鼓地展開過“禁菸活動”,但就是令而不可,禁而不止,用當時的一句俗話來描述,那就是:私煙越禁越好賣。
花聽拎著刀柄的一隻手將它悄悄一丟,懨懨點頭道:“按江湖端方措置未免也太便宜了你們,如許的虧蝕買賣,我可不乾。”
花聽塗得紅豔豔的雙唇正磕著桌上的一盤瓜子兒,半隻鞋搭在腳尖,風俗性地蕩啊蕩的,她悄悄地吐了口瓜子殼在桌麵上,語速緩慢道:“陳幫主,這案子該如何審呢?”
白起鴻手上的這份龐大的鴉片財產,花聽是連一根手指頭都觸碰不到。
白起鴻斂了情感,將笑意藏在舉起的茶杯後,眼神微眯,慢吞吞飲了一口茶,又將茶杯放下,轉著指頭上的青玉扳指,仔細心細地打量了番劈麵那張年青氣盛的麵孔,說道:“花聽,你以為此事該如何措置?”
花聽輕哧,下巴一抬,眉眼間儘是張揚的傲氣,“當然是,以命了償。”
幾個字一出,陳樹稍一愣神,看著劈麵這張如花的麵孔,竟是從她眼裡看不出半點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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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的火焰似一個舞動的妖魔,吐了明黃的信子,攜了濃厚的煙霧向上拔高,參天的巨焰將一桶桶潑去的水一口吞了,帶了駭人的氣勢,順著北風熊熊地燃著,幾近要亮透了半個上海灘。
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道彆,花聽根本來不及切磋那日趙一然身上穿的紅色旗袍的來源與奧妙,更是回不到她日思夜想的21世紀的一零年代;既然穿越胡想成泡影,那麼眼下的首要任務便是如何晉升本身在白起鴻心中的職位及信賴。
賭場外的喧鬨聲一陣高過一陣,風中火舌越躥越高,帶著劈劈啪啪的炸響,濃黑的煙霧熏了半邊天,刺鼻的煙味見縫插針地往人群裡頭鑽;花聽接過阿堯遞的一條濕毛巾,稍稍遮了鼻部,睫毛終究抖了一抖,終究垂了下來,在映了紅光的臉上投射出一片暗影,聲音還是平平無波:“誰乾的?”
一個為求達到目標而不擇手腕的龍幫大佬竟然會開口為幾個親信小弟賣力地保護,的確讓人笑掉大牙!
民國宦海爾虞我詐,高低欺矇,全部上海覆蓋在一片烏煙瘴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