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們吐吐舌頭,正笑鬨間,狄令已在長案上緩緩爬動起來,立時,春暉院外一片沉寂,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這乳兒的一舉一動。
四少爺隻掃了一眼,持續往前爬――牙箸,門客?雖知名利,但好吃好睡,度日無憂,拚集拚集。
蕭岑側躺美人榻上,滿臉喜氣,屋表裡眾仆婢忙絡不斷,門楣上掛上紅娟,搬來長案,擺上筆墨紙硯、算盤銀錢、珍寶服玩、時令果蔬等各色精美物什,奶媽媽抱著尚在繈褓的狄令換上新衣,盥浴梳洗過後,紅光滿麵地來到廳堂,“婆子給孺人道賀了。”
肚子又叫了一聲,廳堂喧鬨,無人聽到,狄令有些活力,啪嗒一下把牙箸跌倒了地上,世人聞聲轉過甚來,奶媽媽正要上前抱起,卻見狄令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站在案邊,吵嘴淌出濃豔的血水來,肉乎乎的麵龐一片青白,柔滑的手指向前伸著,整小我站在長案邊沿,搖搖欲墜。
“不對不對,你們可曾看過少爺的眼睛?雙眼如炬,目似雷電,與老爺如出一轍。”
四少爺捏起了牙箸,緊緊握在手中,看來本日試兒試出了四少爺貪口腹之慾,也可安樂平生,不好不壞,中中正正。
“那豈不是朝堂柱梁?”
“壞了壞了,”,男童不知何時爬了出來,沾滿了血漿的大腦袋矯捷地擺動著,冰寒的手指掐著尤良的大腿肉,如一根頎長的銀針刺入骨髓,越是微渺,越是難忍,“閻王爺爺隻準我咬下一口,但mm的小身子實在鮮美,肚腸又滑又嫩,入口即化,腿腳外軟內韌,筋道實足”,咂咂嘴,意猶未儘,“道不儘的好滋味,比閻王殿裡的油炸鬼適口多了。”,說著,幾道血涎滴滴答答淌了出來。
“孺人這便說的不對了,常言道,三歲看八十,四少爺資質不凡,來日定為一方英豪,我等有幸奉侍孺人少爺,此時不靠近些,等旁人搶了功績,豈不懊悔萬分?”
四少爺停下了――算盤,賬房先生、商客豪紳?官員不與商旅同立,不好不好。
“大娘殺死令兒是為小娘得寵,若令兒生為大娘遠親,此時定然和樂安好,不如……”,男童舔著血指,歪著頭,圓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轉,“大娘冇了女兒,令兒違逆了閻王爺爺,又不敢歸去覆命,當下有個萬全之策,可解兩憂,大娘可甘心?”,目光灼灼地望著尤良,甚為期許,不待其答話,獨自說道,“是男是女,令兒不計算,隻消爬入大娘肚腹,化魂為胎,落子成根,這般,大孃的嫡女失而複得,令兒也能還陽再世,豈不分身其美?”,說完,欣喜地拍著巴掌,“分身其美,再好不過,令兒真是聰明,想必大娘也不致嫌棄了。”
冰冷的青石板上,潔白的象牙箸泛著寒光。
仆婢們也湊聚過來,七七八八地群情著,“四少爺筋骨結實,今後定可為統領一方的將軍。”
世人猜想不到有此突變,一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蕭岑漸漸把狄令的屍身翻轉過來,圓溜溜的腦袋上此時凸起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黃白交雜的漿液稠濁淌流。
世人皆這般想著。
“娘……孃親……”,狄令竟尚未斷氣,被血水粉飾的眼皮微微翻開,“孃親……吃奶奶……”
狄令看動手中潔白的牙箸,口冒酸水,被奶媽媽抱來抱去忙了半晌,此時腹中空空,如有香濡的奶湯喝該有多好,平日裡,奶媽媽總好拿著牙箸沾了奶汁點在他的嘴唇上,這下他有了牙箸,便有吃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