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水謠_第二十章 三夢(一)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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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被下,尤良十指成抓撓之勢,如鷹隼撕扯碎肉,使力絞弄著被麵,安靜的麪皮下有條肌悄悄抽動,牽拉了嘴角張張合合,似在暴虐謾罵,又似嘀嘀咕咕默唸著甚麼。

狄應搓了搓臉,復甦幾分,打著長長的哈欠,挪移了雙腿,“也好,我先躺會兒,夫人醒來喚我。”

“滾……快滾蛋!”,尤良四肢被肉眼不成見的神力死死扣住,轉動不得,隻得冒死喊叫,費儘了力量,卻隻收回微小的氣聲,急得她青筋暴突,頭昏腦漲,“賤種,死不足辜!彆來纏我!”

尤良防備不及,又被扣住了手腳,隻得眼睜睜看著男童不見了腦袋,縮入了肩膀,兩腿間隻剩半截身子,終究,連兩隻冰冷的小腳都冇了蹤跡,接著,翻天覆地一陣肚痛,痛得渾身抽搐,卻哭喊不得。

狄應合衣躺下,蓋了豐富柔嫩的皋比大氅,本就心神怠倦,不消半晌,便昏昏沉甜睡熟了。

尤良冇來得及歇口氣,正迷惑間,突然聽到一道聲音,低頭看去,比如天降驚雷,恨不能昏死疇昔。

精力頭聚到了針尖上,有些藐小的響動不免就忽視了。

男人的長手指掃過下巴平整的髭鬚,含笑應道,“水兒是爹爹的獨女,秋府的主子,莫說戔戔一塊鐵玉牌,待你出嫁時,整座秋府就是你的陪嫁。”

看身量不敷兩歲的男童淡然地睃了她一眼,不為所動,腔調仍那般的悠悠盪盪,“一塊大肉冇吃到,就被大娘抹在牙箸上的粉麵毒得翻了肚皮,閻王爺爺憐我無辜,允準我徹夜前來向大娘討回那塊肉,大娘彆怕,我隻咬一口,在這兒――”,指著尤良小腹,笑嘻嘻地說,“大娘恨小娘,毒死小孃的親兒,豐兒恨大娘,就咬大娘肚子裡的小mm一口――以償豐兒被奪去的那塊肉。”,說完,手心按著尤良的肚皮,頭腳調轉了方向,慢呼呼地趴下去,揚起小臉,咧開嘴朝她光輝一笑,呲溜一下,先頭後腳鑽入了她的下身。

“你呀――好不知羞,”笑罵一句,男人取過鐵玉牌,打量一番,歎惋一聲,“確是個寶貝,我倒是個短折鬼,可惜啊可惜,爹爹送你的生辰禮――末端成了旁人的掌中物,無緣啊無緣。”

揉了揉眼皮,滾出幾滴酸淚,輕手重腳地湊到床邊,平躺眠床的尤良呼吸安穩,胸口起起伏伏,律動有力,秦媽媽安下心來,又想起早些時候,夫人無緣無端昏迷疇昔,當真嚇壞了她這個年近半百的老婆子,還是老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知夫人隻是昏睡罷了,雖此事經不起揣摩,此中必定有異,但看夫人安然無恙,她這打水桶的心口也安穩了大半。

女娃娃晶瑩的眼睛獵奇地盯著肉皮斑紋,聽著男人嗓子深處傳出的嘰咕嘰咕的怪叫聲,憤恚道,“爹爹,你吃了我的鐵玉牌!”

痛極怕極,就揣測不清過了多少時候,隻感覺昏入夜地忽地感到一陣清冷,如雨水連綴數月後俄然撥雲見日,其鬆快不言而喻。

男人目光落到女娃娃臉上,含笑著,問,“你可知它去了那裡?”

秦媽媽頂著烏青的眼圈,命幾名丫環合力搬來了一張軟塌,置弄溫馨後,守在床邊的狄應勸道,“老爺,軟塌粗陋,您臨時躺著歇會,莫誤了早朝,夫人便讓奴婢盯著。”

人老了,就好胡思亂想,秦媽媽兀自晃了晃頭,笑著轉過身取出笸籮裡的針線,湊著如豆燭火,眯縫著眼,舌頭濡了線頭,詳確而艱钜地做起女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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