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秋雲水疾步走到下首,目光殷切,討情道,“老爺,巧鶯性子歡脫,一時講錯,頂撞了老爺,今後定不複本日之過,還望老爺寬弘大量,饒過她此次罷。”
“老爺――”,頃刻間,雲水居表裡一乾主仆呼啦啦跪倒一片。
往昔,如果狄應執意為之,秋雲水亦會審時度勢,見好就收,自保為上,可此次竟像是拚了命也要保下巧鶯,噗通一聲,硬生生跪到了青石空中上,“巧鶯本日之過皆因妾身一味頑寵,若老爺非要罰她,便先行治了妾身束下不嚴之過。”
這股肝火,也不但單因巧鶯一時之過而生。
秋雲水心下一沉,打他吐出“本將軍”三字時,便覺不妙。
堂內無人敢答,狄應料準了,也不詰問,兀自說道,“杖責二十,多嘴多舌的鉸了舌頭,識文斷字的砍了指頭,一應發賣到劣等妓樓裡去!”
巧鶯的心熱了,文嘗的心涼了,攥緊了袖口,咬牙切齒。
“你父親乃是家中獨子,對否?”
“那你那裡來的姑母?那裡來的堂兄?”,正值巧鶯心神不定,狄應一聲大喝。
秋雲水本想暗自提點她一下,無法狄應步步緊逼,如此情勢,她轉動不得,默唸叨,看著機警,不過會耍弄些小聰明罷了,到了這個境地才明白過來,晚了。
心內一陣哀慼,巧鶯啊巧鶯,你太蠢了!
尤氏身後,夫人當仁不讓會被抬作正室,如果此時因她毀於一旦,即便過後夫人不忍殺她,她也會慚愧而死。
“你但是平昌肆陽縣豐合村夫士?”
“是”,巧鶯倉猝回道。
可本日,許是在青瀾院外積存了很多火氣,巧鶯連番告饒,也未能讓他的神采好上半分。
老爺此番前來,怕是另有目標。
如果實話實說,也許能留一命,隻是夫人的前程儘毀。
如果平常,狄應揮揮衣袖,此等微末小事便不值一提。
何況,夫人方纔為了救她,不顧孺人之尊,當眾下跪,數次告饒,這份恩典在前,讓她如何忍心叛變夫人?
“來人――”,狄應虎目凝睇了世人幾息,而後,一聲高喝。
巧鶯跪在地上,兩股發軟,幸而膽戰心驚下尚留了幾分常日的機警,瞧見秋雲水飄過來的眼色,忙叩首告饒,“奴婢一時口不擇言,求老爺寬宥,今後定不再犯,求老爺寬宥。”
“・・・・・・是”,有些遊移,心想,老爺查了她的戶籍?
“・・・・・・是”,巧鶯更加慌亂。
饒是原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文嘗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氣,繃緊了皮子,那裡另故意機體貼巧鶯的了局。
有力地癱倒在地,滿目死寂絕望,似是窮途末路,認命般歎了口氣,“他是奴婢的心上人・・・・・・”,寂靜很久,緩緩道,“那日奴婢奉夫人之命出府遴選墨塊,趁機與他相會,誰知於鄉鄰口中傳聞他邇來迷上了露緣閣的一個狐媚子,奴婢氣不過,想跟他說個清楚,知他好賭成性,又常去財路賭局,便去那兒尋他,果然被奴婢尋到了,誰知說了兩句便辯論起來,他恬不知恥,平常跟奴婢伸手要銀子時就會腆著臉喊好姐姐,奴婢一時嘴快,罵他不顧姐弟情分,不料卻被老爺撞個正著・・・・・・”,說到此處,巧鶯暗澹地笑了笑,“奴婢私通外男,自知該死,隻是府中無人曉得此事,奴婢怕夫人斥責,也不敢同她說道,本籌算尋個機會求夫人放奴婢出府,好跟情郎雙宿雙飛,誰知他是個冇心肝的,奴婢隻怪本身眼拙。現在,隻求老爺賜奴婢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