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夫人睡著了――”,秦媽媽不知何時出去的,抻著腦袋往床內看,悄聲說道。
太醫不語,灰白相間的眉毛微微顫栗,雙唇緊抿,眸光龐大而沉痛。
墨車搖搖擺晃軋在青石板上,快到宮門時,孺子才緩過勁來,揉著眼睛,固執的目光從紅腫的眼皮下賤出來,像在尋求甚麼,“徒弟,將軍挨板子了嗎?”
車伕在外聽著,也不由抹了淚,十二歲――他家中幼弟也十二歲呢。
隻為了一株此地希少他國並不罕見的藥草?
寺人已先行入宮複旨,太醫不得已將掛在腰間的符牌取下交予守宮侍衛察看。
他翻來覆去地詰問本身,就算為了尤良,那也隻是一株藥草。
狄應迅雷般側過甚,定了定,抬腳便走,“既然睡了,就莫擾她了。”
超出中門,仆人小跑來報,“老爺,趙柳二士來見,正於書房候著。”
太醫未答,聽著車板收回長長的“吱呀”,撩起帷裳,“到了,下車吧。”
“好孩子,莫哭莫哭,”,太醫謹慎翼翼地將孺子的小腦袋摟在懷中,輕撫著他的後脊。
太醫從袖中取出一塊銀錁子,遞到車伕手中,“小兒無忌,口無遮攔,攪了錄事平靜,還望莫怪。”
好,非論這些,他就算捨棄顏麵與血性,效仿古法祛袍裸背,縛上幾十根荊條,五體投地趴在公主府門外如野狗般哭咽求藥,他敢以烏紗為注,那女子也不會心軟半分,賜他一片枝葉。
狄應背在身後的手掌,指尖微微顫抖,麵色愈發沉凝,遲滯半晌,說道,“嗯,好生奉養夫人。”
孺子的麵龐貼著太醫的前襟,潤濕了一片,窄薄的肩頭不住顫抖,“初度碰到安生時,他便滿頭滿腦的傷痕,嘴皮比笸籮裡的藥草乾裂還短長,他低聲細語地問我討碗水,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就像床下的瘦鼠,當時,我打心眼裡瞧不上他,就瞪著他不言語,誰知這就嚇跑了他・・・・・・”
狄應坐在凳子上,想的越多,胸中更加憋悶,甚而有一股絕望的****襲上眼眶。
“好豐兒,你還小,很多事非你所及。”,太醫低聲說,心頭暗歎,孩子,哭吧,哭出來便好了,一向憋在胸中,也不知多久了,也冇個說話的人。
“好險――”,車伕抹了把額頭,兀自搖了搖腦袋,回身跳上車轅,朝另一處宮門噠噠而去。
孺子歡脫地跳上馬車,跑了幾步,轉頭見太醫仍湊在車伕身前,說著話,離得遠,聽不逼真。
一眨眼的工夫,車伕晃了晃神,看到侍衛手中熠熠生光的那杆銀頭長槍,不由得渾身一抖,後背冒出一陣盜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