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顧之時,西江月清卓身姿已背立於峭壁崖石前。
一盞茶工夫,馬車行至山腰一處院落。
高卓看著腳邊不竭滾落的山石,道:“二爺,部屬無能讓馬吃驚了,還請二爺懲罰。”
“你孃親垂死之際曾言,於這人間,她最難割捨的便是你們姐弟二人,故而纔將心留下……”西隨安負手而立,隻覺這淒清山風尤其孤寂,“若月兒不信,去祠堂一看便知。”
待為七星的黑馬套上韁繩以後,西隨安出言道:“田公子,內裡雨通衢滑,還請公子上車來暫避一時。”
“月兒!”西隨安沉默起家,山風摧了華袖,攜卷玉袍翻飛,獨男人麵色還是雲淡風輕,“如果你孃親身己將心臟剜去呢?”
腳下絕壁雖比不得無翎山奇險要峭,但亦有百餘丈高,即便平常男人站於此處亦不免心生惶恐,可麵前少女卻麵色如常,一雙墨玉清泉般的眸子滿落廣寒,好似能看破民氣普通,直直落在西隨安身上。
高卓當機立斷,拔刀斬上馬韁,而後翻身下車,再用身材死死抵住車身,才堪堪躲過墜崖之險。
馬蹄飛速起落間,帶起泥水飛濺。
西隨安將一粒護心丹放入西江月口中,而後用內力強行讓她服下,他看著麵前少女,眸中幽色漸深,“這一關,你畢竟是要過的。”
高卓環顧房間內品類繁多脾氣差異的植物,麵色抽動,很久才直身抱拳道:“是。”
山穀雨霧中,俄然傳來一聲馬匹嘶鳴墜落之聲。
“我可幫你問問。”田十揉了揉袋中貓熊的腦袋,吹了個清脆口哨,“不過,情願與否,還要看七星的表情。”
高卓抬腳一踢,車轅上的腳踏騰空而起,落在泥濘地盤上,而後,他將馬車麵朝背風方向,將車轅穩穩放在腳踏之上,全部行動行雲流水。
斯須,一通體烏黑的烈馬破雨而來,停在田十身邊,打著響鼻。
高卓聞言心中莫名,麵上神情更似吃了雞毛。
“父親他……也知此事?”夙來冷情寡言的西江月,再次開口時聲音中竟有一絲哽咽,“故而,他纔會日日躲在祠堂內……誦經祈福?”
西江月手臂輕抬,袖角緩緩滑落,暴露寸許清奇皓腕,她纖細指尖從粗糲崖石漸漸轉向那柄飽經風霜的古劍劍柄,終因她毫無內力而作罷。
他為七彩與四喜拭去身上雨水以後,換了身潔淨衣袍,才從房內提來兩個大食盒。
車內寒光搖擺,灑在少女玉肌之上,更加顯得她麵色勝雪。
雨路泥濘,雨幕中一道金色若隱若現。
房內,待西隨安安設好西江月以後,才道:“高卓,你且先回府。”
“再快些。”西隨安低聲催促車伕。
“不消。”田十點頭,拍了拍身前袋中貓熊四喜的腦袋,手中的竹傘好似偶然向身邊七星偏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