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的時候笑,想哭的時候哭,心若赤子,就是真。伶人不想笑時也要擺出笑容討人歡樂,是假;將軍難受時不能哭,把淚留到戲裡,這更是假。”
“剿匪。”兩個字咬的格外重,聲音也特地高了一點,“共|匪。”
“將軍想聽哪一摺子?”
他一揚水袖,假想本技藝裡拿著摺扇,遮住一半臉麵,眸子斜斜的滾,當真在那冷寂的氛圍裡窺測到春草萌發似的。
莫青荷不曉得,行軍兵戈的人時候警戒,對冇前兆的身材打仗非常敏感,還冇碰到那人的衣袖,沈培楠猛地一躲,俄然被激憤了,撈過青荷的前襟威脅道:“想在我麵前活,就得記著我的端方,不該問的彆問,不該聽的彆聽,冇我的答應彆碰我,明白了?”
沈培楠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服侍的不好,你拍多少馬屁也白搭。”
莫青荷暗自思忖,此人從一見麵就壓著的邪火敢情倒不是為了本身,扯到國恨家仇上了,這一想竟感覺好笑,心道沈培楠為漢奸狗腿賣力的人又懂甚麼亡國恨?怕被他看出來,忙擺出一副笑容:“是我衝犯了,將軍提示的對。”
莫青荷不覺得意:“甚麼都能真,就是伶人真不了,聽戲的費錢圖個樂,我們天然要賣力媚諂,若連我們都有了本身的臉,都按本身的愛好做人,那還如何演戲裡的故事?梨園行有一個算一個,恐怕都得餓死。”
說罷凝神看著沈培楠的臉,“實在將軍不笑,看著也不真。”
說著捲起烏黑的水袖想去扶他,輕柔的勾著唇角:“師座有甚麼苦衷無妨跟青荷說,我雖不是解語海棠,聽人說說話老是行的。”
莫青荷不覺得意,他本欲奉迎沈培楠,再加平生摯愛是戲,一旦唱開了,也不管有冇有人聽,自顧自的加了身材舞下去,彷彿也入了化境似的,一個穿錯了衣裳的杜麗娘,在春季的園子裡遊遊曳曳,一轉頭便驚破一場好夢。
後背貼著絹涼的被衾,胸膛被粗糙的掌心一趟趟撫摩,莫青荷閉上眼睛,心說逃不了了,成敗在此一搏。
話音剛落,沈培楠一把將他橫抱了起來,大步上了樓。
莫青荷一掃沈培楠腿間撐起的物事,一下子紅了臉,謹慎翼翼的解開他的戎服,把外套放在一邊,再脫襯衫,每解一顆釦子便親一口暴露來的胸肌,一時鼻尖觸到的滿是他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酒氣。
進了門莫青荷才發明,這裡幾近能獨立成一套屋子,先是一間小客堂,四周牆都貼著光燦燦的本國漆皮印花紙,天鵝絨沙發配著黑漆木桌子,放了好幾盞電燈,都籠著米紅色燈罩子,懸著水晶珠絡。
可惜缺了把好月琴。
當晚,莫青荷在這棟冷僻而豪華的宅子裡唱了有生以來最奇特的一場堂會,冇樂班,冇扮相,唱的明顯是崑曲牡丹亭裡的一段嫋晴絲,身上穿的倒是王寶釧的大紅戲衣,聽眾隻要一個沈培楠,連戎服都冇脫,喝多了酒,微閉著眼睛歪在沙發裡,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沈培楠把他今後一推,陰沉的神采放鬆了些:“唱的不錯。”
沈培楠的神采一變:“你說甚麼是真?”
穿過客堂纔是寢室,莫青荷被沈培楠抱著摸黑走完這一小段路,冇看清楚,隻用餘光瞧見一張大四柱床,鏤雪紗帳幔被規規整整的束在銀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