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臻道:“我不敢有一日健忘晨娘。”
容老太太歎道:“罷了,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你何必自苦?倒是兩個孩子,這麼多年我一向病病歪歪,人也胡塗,倒是未曾見過,也不曉得他們兩個都長成了甚麼模樣。”
容老太太道:“哪個三丫頭?哦,你說琳琅啊,確切是,年前我還和她兩個舅母籌議,提及這事兒著呢。雖說晨娘早早去了,可到底這兩個孩兒是她懷胎十月,拚了命生下來的,我這做外祖母的不敢說一手抓了,總得過過目,替琳琅挑個稱心快意的夫婿才成。”
容大太太道:“琳琅聰明,琛哥兒懂事,他們不會怪老太太的。”
周臻讓婆媳三人請進了上房,扶容老太太坐了上座,他則跪到地上,一副“是我不孝,任您老懲罰”的模樣。
容老太太聽著說話聲是個男人,停下步子低頭細心打量,見麵前的周臻除了較年青時蓄起了髯毛,眉眼五官,乃至身材身材都冇一點兒竄改,不由的悲從中來,喊著容氏的奶名,嚎啕大哭:“晨娘,是娘對不起你啊,我的兒,你的命好苦啊……”
容大太太和容二太太尖叫:“母親,老太太……”
容大太太抹抹眼睛,勸道:“老太太,您也說,這事兒都疇昔多少年了?該忘的您就都忘了吧。”
他出世是功德,可也就當時候,小姑子冇了。
容老太太行動盤跚,歎道:“都怪我,都怪我啊,她去的那幾年,我幫襯著悲傷,也冇如何關照過這兩個孩子。你說這一眨眼,如何就過了這麼多年了呢?是我胡塗,不該這麼心狠,也不曉得那兩個孩子內心是不是恨我。”
婆媳正說著話,周臻大步而來,搶上前便一撩袍子跪下,道:“不孝婿見過嶽母。”
到這兒周臻哪還不明白,她們婆媳三個登門就冇安美意。拿老太太當擋箭牌,又裝胡塗又裝悲傷,為的不就是琳琅的婚事嗎?
容老太太雖比不得周老太太慣會做偽,但活這麼大年齡,那年紀也不是白長的,當下歎了一口氣,道:“是我閨女命薄,冇有福分,這才早早的撇了你和一雙後代,說到底,這麼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她是連號帶唱,竟然合轍壓韻,愣是把這聲音傳得二裡以外都聽得清楚了。
他想胡塗著混疇昔,容老太太卻驚詫的揚聲道:“甚麼境遇?琳琅那丫頭如何了?不是說好好的待在周府,幾時送到庵裡去過?她現在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