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劍柄攥出裂響,卻見林清芷已剖開徐階屍身。蠱蟲爬動的臟腑間,半枚虎符閃著幽光——與瓦剌可汗手中的另一半,嚴絲合縫。
林清芷疾步上前銀針封穴,卻見徐階耳後浮出蛛網狀青斑:"苗疆蠱毒!他在茶中下的是雙生蠱——"話音未落,宮城方向俄然傳來喪鐘,九聲轟鳴震落簷上殘雨。
都察院左都禦史李邦華笏板墜地:"荒唐!太祖訓示……"
暴雨裹著冰雹砸在詔獄的青磚地上,淩風踩著水窪中浮起的血沫踏入刑房。牆角的炭盆映出三具懸空的屍首——工部侍郎周延儒的官袍下襬還在滴水,脖頸處的勒痕深可見骨,而大理寺少卿的指尖死死摳著牆縫,半截染血的指甲嵌著"鹽引私兌"的賬冊殘頁。
未時三刻,暴雨沖刷著丹墀上的血汙。嘉靖帝的龍紋靴碾過徐階呈上的《乞骸骨疏》,硃筆批紅處濺起墨汁如血:"傳旨!徐階及其翅膀二十七人,馬上押赴西市。淩卿監斬,林卿筆錄——朕要他們的供詞刻成碑文,立在淩雲閣前警省後代!"
"寅時三刻自縊,卯時初刻屍首尚溫。"林清芷銀針探入周延儒喉間,針尖挑出一縷靛藍絲線,"江南織造局的雲錦,隻要三品以上官員才得犒賞。"她俄然扯開屍首內衫,暗袋中滑落的密函蓋著內閣首輔徐階的私章,"徐閣老倒是體貼,連裹屍布都挑上等料子。"
暴雨中俄然炸響驚雷,午門外跪著的三百太門生齊聲高誦《諫止苛政疏》。淩風踏著血水躍上門樓,俄然揮劍斬斷旗杆——丈餘長的《萬民書》順風展開,最末頁按滿血指模的《匠籍請願狀》驚得誦經聲戛但是止。"諸位口口聲聲為民請命,可識得這些血指印的仆人?"他抓起帶頭墨客的手腕按向血書,"這紋路裡的火藥渣,與工部剝削的火器質料一模一樣!"
申時雨歇,西市法場的青石板出現血光。淩風劍斬囚繩時,劊子手的鬼頭刀已缺口——連斬二十七人的重刃,竟劈不開徐階的蟒袍。"此袍乃先帝親賜天蠶絲所織,刀槍不入。"徐階仰天大笑,俄然咬破衣領吞下金丸,"但淩大人可知,真正的殺招向來不在朝堂?"
林清芷已撐傘立於人前,傘骨忽展,十二枚淬毒銀針釘住欲逃的國子監司業:"三日前,司業大人用遼東精炭燻烤新刊《四書集註》,炭灰裡摻的火藥充足炸平半條朱雀街——您書房暗格的火鐮,與九門叛軍所用但是同一批軍器?"
乾清宮的晨鐘穿透雨幕,淩風抖開密函的手驀地頓住——信紙邊沿的茶漬勾畫出半幅遼東輿圖,墨跡未乾的"薊州"二字旁,鮮明是瓦剌部落的狼頭徽記。他劍尖挑起屍首腰間玉佩,內側陰刻的"天順二年貢"與徐階書房暗格中的玉匣紋路嚴絲合縫。"好個通敵叛國!"淩風嘲笑,"徐閣老這是要學石敬瑭?"
"李大人無妨看看這個。"淩風揮劍劈開棺槨夾層,數百張賣身契如雪片紛飛,"這些孩子滿是清丈田畝時被侵犯地盤的耕戶後代——賣身契上的紅指印,可還沾著戶部賑災糧的黴灰!"他劍鋒忽轉,挑開李邦華袖中暗袋,滾落的金瓜子刻著薊州軍器庫的熔鑄編號,"昨夜薊州參將招認,您收的五千兩雪花銀,買的是火器庫的鑰匙!"
宮門驟開,八名錦衣衛抬著鎏金棺槨撞碎雨簾。棺蓋震開的頃刻,腐臭混著龍涎香衝得群臣掩鼻——二十具幼屍穿戴嶄新官服,胸口的補子倒是倒繡的蟒紋。"昨夜子時,這些孩子被活埋在西山皇陵陪葬坑。"林清芷翻開屍首衣袖,腕間烙印的"匠"字滲著膿血,"工部謊稱征召民夫修陵,實則是用童男童女的血祭鎮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