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梨花院裡燒起了地籠。

喜新厭舊，怕是這些男人的通病。

李太師還是不肯來看她，哪怕她把自個兒的身子熬成了這副模樣，他還是不來梨花院。

李夫民氣裡“格登”一下，“老爺，您的意義是――”

如何李太師獨獨叫李青衣來上房？

“明天傍晚大夫來瞧王姨娘了，”李夫人端了一碗溫熱的燕窩蓮子羹給李太師，輕聲道：“畢竟是拖得太久了些。”

黃鸝掩麵大哭，泣聲不止。

“老爺人呢？”

黃鸝朝夜鶯揚了揚下巴，王氏床榻旁正坐著一名半大的少女，穿戴銀紋底百花夾襖，頭戴珍珠鑲白玉的髮簪，單手支著下巴，滿臉倦怠。

太師府裡最最不受寵的三姨娘王氏，從客歲三月一向病到了現在，念在昔日舊情上，李太師也冇少找大夫來瞧她，一開端還說能治好，可這王氏是個不爭氣的主，想著病了李太師會經常來看看她，大夫開的藥不肯吃，現在倒好，真成了要罐子。

李太師合著眼，俄然沉聲道。

丫環提著輕紗燈走在甬道上，到底是夏季，北風凜冽，夜鶯打了個顫抖，緊了緊夾襖的衣領口，臉上閃現出些許的不耐煩來。

李太師麵無神采，接過燕窩蓮子羹，用湯勺攪了攪，在等她持續往下說。

李夫人喉嚨發緊，想問個明白，又怕李太師怒斥，隻得把話咽回到肚子裡去。

“如果她熬不疇昔了，青衣那丫頭――就在上房住下吧。”

王氏搖點頭，從衣裳裡取出半方牡丹帕，交給李青衣，“你且收好，妥當保管。聽老爺和夫人的話――”她渾濁的眼看著李青衣，眨也不眨一下，儘是慈愛與不捨。

“還是老話長談，隻能靠藥吊著一口氣。”李夫人在李太師劈麵坐了下來，長長歎了口氣。

李太師多情是出了名，小妾和外室浩繁，子嗣也很多，那些外室不消說，單單是府裡的姨娘，冇了的就有三個，比李青衣年紀還小的李青雲，不也是伶仃過？

天未亮，夜鶯就出去抓藥了，王氏喝得湯藥好幾個方劑，需跑幾家藥鋪才氣買獲得，眼下這一整天，李青衣都冇有歇息過。

王氏更是可貴叫了李青衣到跟前來，微合著視線，“昨兒，老爺派人來講，等我去了，你就搬到上房裡，想來我這些年一心撲在老爺身上，怠慢了你，你心中想必也是有怨氣，我這一走，還是擔憂你孤苦伶仃，幸虧夫人一貫將你視如己出，搬到了上房，更是密切――”說完這一長串的話，王氏頓感胸悶，神采白得嚇人，連著喘了好幾口氣，硬是直起半個身子，猛地咳嗽起來，抖得跟篩子一樣。

“姨娘，老爺夫人帶了宮裡的太醫來！”夜鶯疾步走了出去。

王氏聽到聲音，悠悠轉醒，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看向夜鶯。

夜鶯一進屋，不等放下輕紗燈，就掩麵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聞聲，王氏的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微小的點點頭，歎了口氣。

夜幕來臨，繁星點點鑲嵌在濃墨重重染過漫無邊沿的天空裡，清風緩緩吹過通往甬道的青苔石階。

李太師吃完了燕窩蓮子羹，才“嗯”了一聲，“明天另有早朝，早些歇息。”

梨花院屋裡又陰又冷。

夜鶯對王氏半點好感也冇有，整日病病殃殃躺在床上，隻曉得問李太師何時纔會來看她，偏是孱羸的身子骨還能打翻了湯藥碗，明天濺了黃鸝一手背滾燙的湯藥，紅腫好一大片，看得實在讓民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