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石定峰的目光,兩人瞥見了洪寧襄的背影,也是一下子呆住了。
柳青璃固然對石定峰冇有好印象,但聽到他這一句氣憤又絕望的話,不知為何竟和琉璃一樣,對這個男人也生出了幾分憐憫。
為甚麼?
石定峰閉了閉眼,調劑了下呼吸,他盤膝坐了下來,雙掌挽了幾道法訣,掌心立即有滾燙的霧氣浮出,他將手掌按在洪寧襄的後心。
石定峰一步步走向冰榻,死死捏緊了拳頭,因為氣怒和肉痛,烏黑的眼中閃著嚇人的幽光。
看得出他一向在極力地彌補對阿襄的虧欠,可阿襄時至本日都冇法放下四哥,他再也冇法占有阿襄的心,就像宿世阿襄冇法占有他的心,就像阿襄因為得不到他的愛登時成魔,現在他也得不到她完整的愛,如果這是他的報應,這報應固然讓人深感痛快,但對於石定峰這個受害者來講,也是莫大的殘暴。
她渙散的目光過了半晌方纔集合,落在了石定峰身上。
痛苦到為了他白頭?
柳青璃和重琉璃兩人全都鬆了口氣,隨後衝了出來。
她瘦了,本來肉肉的下巴變尖了,神采慘白落空赤色,眼睛、睫毛、嘴唇、鼻尖上結了厚厚的冰霜,眼窩深陷,再加上這一頭白髮,她實足像個將近入土的老太婆。若不是她的雙眼還是吵嘴清楚,清澈敞亮,他都要覺得她又一次墮入魔道了。
每一個字極其用力,震得姑侄兩民氣頭一顫,刹時鴉雀無聲,目光一齊看向了冰室門口。
她的身上垂垂有了些溫度,手腳冇有那麼生硬了。
石定峰和自家四哥是夙敵,卻為了阿襄,不得不采取四哥的血脈,乃至在當年阿襄嫁過四哥以後,他也冇有嫌棄阿襄,還是娶她為妻,石定峰可愛歸可愛,但他也有不幸之處。
他送她的那根簪子不見蹤跡,觸目所及,全都是她的白髮!
這個混賬到死都不忘讓襄兒記著他,竟然還穿戴繡有赤淩霄的紅袍!
她的白髮與柳青冥的黑髮交纏,她的手指與他的手指交握!
“我這是實話實說,並不是向著誰。”重琉璃不覺得然地辯白,“就算九爺和爹爹之前鬥得你死我活的,可他們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娘。既然那麼在乎娘,那就不要讓她夾在中間擺佈難堪,相互放下成見,放下仇恨,孃的困擾不就處理了?我們應當化解他們之間的恩仇,而不是火上添油。”
就在三人等得心焦之時,隻聽到轟地一聲,冰室的石門從內裡翻開了。
他抓住她冰冷的手用力揉著,盯著她的眼睛:“我還覺得,你為了這個混賬,當真要與我分裂。既然如此捨不得他,又為何要放我出去?你應當狠心腸回絕我,丟棄我纔對。”
洪寧襄還是那一身素淨的碧色襦裙,背對著他,懷裡抱著斷氣身亡的柳青冥。
她現在連淚水都冇有了,在這十六天裡,她的眼淚已經流乾。
“九爺――”洪寧襄像是將死的魚終究呼吸到了一點新奇氛圍,她找回了僅存的一點力量,靠在他的懷裡,啞聲道:“九爺――”除了這麼喚他,她不知該和他說甚麼,與其說她怕見到他,不如說她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他用儘儘力節製住本身的情感,想到她這般糟蹋本身的身材,他曉得現在不是與她活力生機的時候,他緩緩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能讓琉璃打從心底體貼他,也申明他在某些處所做得讓琉璃心折口服,琉璃纔會放下對他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