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求東山複興,不求繁華繁華,可尚兒都這般大小了,不管如何也要把《論語》讀熟纔是……他蘇玨的兒子,即便今後不能貴顯諸侯,但也不能目不識丁,不通聖賢教誨!
“你、你你……我不與你說!”
蘇玨幾次思忖,最後終是下定決計,俯身湊到了兒子耳邊。
“如何不會?蘇家公子當年滅頂,整整在水裡泡了兩天兩夜,厥後還是打漁的老翁一網下去,將那屍首撈了上來。蘇公子被撈起來後便在那岸邊躺著,比及蘇家老爺太太前來認屍,但是又過了大半個時候。記恰當日來看屍首的人裡裡外核心了很多,趁亂要取一截頭髮作個念想,的確易如反掌。”
“說來倒是偶合。楚先生取了頭髮,便將其支出了香囊當中,貼身佩帶。那紅色香囊本就是至陰之物,現在放了死人之物,便偶然間成了縛魂之器。你本為水鬼,若此生不與先生遇見,便是一個陽關道,一個獨木橋,相安無事。待你哪天捉了替死鬼,投胎轉世去了,或者先生壽終正寢,那香囊天然毫無用處。”
幾日一次,倒像是對付差事。
玨……蘇玨……
被狐妖拉了坐於樹下,又接過狐妖殷勤遞來的酒盞。
仙妖不懂人間事,多說無益。蘇玨長長一歎,掃去心中鬱結,複又問道:“那我又如何回了這岸上?”
蘇玨一怔,收了腳步,繼而滿臉漲得通紅,顫微微指著樹上狐妖,氣結道:“你、你本就曉得!!你、你……”
他剛要開口說話,長青倒是又笑彎了眼角:“不過看楚先生寶貝似的,整天貼身佩著,你如有事,也合該是在他百年以後了。”
長青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胸前髮絲,語帶幽怨:“唉!長夜寥寂,孤枕難耐,也不知有多少個難耐之夜,楚先生便似這般拿了這香囊出來,以慰相思之苦啊。”
從未想過這房中之事竟可像楚先生這般……這般……
望著他雙目緊閉,雙唇輕啟,胸膛起伏,呼吸均勻。蘇玨看著看著,臉上不由得又是一陣紅潮襲過。
“我如果想解了這縛咒應如何?”蘇玨有些急,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楚羿,就是回那水中也好啊……
他便漫無目標地走著,不知不覺間竟又回到了楚羿家的小院當中。
“……”明知這狐妖又在做戲,可蘇玨抿了唇,生生憋了個臉紅筋漲,也冇能將那羞人的話說出口去。
人說本日之果皆為他日之因。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反叛者,來之有也。君子務本……
直到他婚事已訂,將要迎娶的前兩天,才遣仆人送了一冊春宮圖來。
蘇玨見他談笑晏晏的模樣,非奸即盜……心中將信將疑,直盯動手中的槐花酒遊移了一陣,這才吞吞吐吐道:“那束頭髮……”
若說有恩於人……蘇玨汗顏。
以楚羿之聰明,又怎會辯白不得?
“長青!!”
何況他身為男人,當年業已結婚立室,自認滿身高低並無任何嬌媚妖嬈之氣……以是他蘇玨究竟何德何能,能令人如此念念不忘啊……
“我又如何?”
他這平生循規蹈矩,遵父訓,積善存仁。雖偶然不免在小善裡藏了點私心,可也算不得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