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一頓,複又道:“此事非同小可,連累甚多,一招棋錯,便可招致殺身之禍。你我粗心不得,還需從長計議。”
“厥後劉氏、肖氏族長結合兩族,集結四五十人持械到府衙門口找知縣要人,隻說當日私鬥乃為劉、肖兩家屬內之事,要殺要罰亦由各家屬長族規裁斷,與官府衙門無關。如果縣衙從中插手乾預,則是罔顧宗族顏麵,有違道義禮法。趙知縣一時惶恐,直邀了兩族族長進府相商,隨後竟是於當日午後便將兩族殺人者於牢中開釋,並親身派人送回族中。”
將嫩白魚肉細心去了魚刺送入楚羿碟中,李堯見對方沉默吃下,眸間遂難掩和順之意。
“以後趙知縣於登門拜訪家父時抱怨連連,言辭間仍舊一副驚魂不決的模樣。”李堯挖苦一笑:“貪恐怕死,唯唯諾諾,如同衣架飯囊……這莫非就是通過我大齊層層嚴選,委以重望的朝廷命官?這二十年來,趙知縣當日之態便如烙印般深切於我腦中,乃至我少經常常回想起來,心中便不由憤激難消。我恨本身當日不在趙知縣之位……家有家訓,族有族規,但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若為知縣,定不叫族規家訓淩於國法之上,以辱國之嚴肅!”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堯點頭歎道:“當日將你從獄中接回,本是想待你傷勢稍有轉機便將你送出都城。隻是我私心作怪,於你總有不捨,再三考慮,終還是將你留在了這京中。隻是留人一時,難留一世……飛白於我偶然,我雖傷懷,卻亦知豪情一事不成強求,隻是不知飛白對於將來之事可有籌算?”
因而兩人各抒己見,當即便將相乾諸事一一運營,如此一來,竟是一夜未眠。
楚羿道:“郭太傅如何?”
楚羿接道:“至於賢妃……流言止於智者,皇上雖不睬朝政,卻不是癡頑之人。且不說賢妃已為皇上誕下一名皇子,就是看在賢妃兄長的麵上,皇上亦是要對賢妃各式疼寵的。當年對北狄部族一戰,我軍以五萬人馬對北狄一萬,竟是全軍淹冇。最後若非太傅之子領兵出征,絕地反擊,將北狄人馬儘數殺回北境以外,恐怕大齊邊疆早就南移數裡。”
李堯垂眸:“人間哪來萬無一失之事,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家之言豈可作數?現在太傅餘黨皆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說是指證,倒是構陷亦未可知。既是構陷,又如何能認?”
“飛白,你邇來身上傷勢如何,可另有那裡疼痛?”
李堯不語,細細思忖著楚羿話中之意.少頃,他腦中似有靈光一現,驀地昂首:“……如果皇上不殺方弈,蕭賀縱使再如何氣急廢弛,亦是無計可施。何況事情鬨大以後,即便司獄認罪,亦可說是蕭賀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