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閆道：“謝宥那人狐疑太多，就怕瞞不過。你想，王山為何平白無端要來蹚這渾水，他毫無動機。若我是謝宥，反而會信他，隻因一實在在太變態了。”

“幸不辱命。”武獨強撐著，朝李衍秋施禮，李衍秋便也將他扶起來，讓鄭彥帶他進房去，給他療傷。

江州全城縞素，城外漫江燈火，長江風平浪靜，水燈逆流而下，淌向暮色裡，傍晚夜空的絕頂。

鄭彥說畢，袍袂飄蕩，回身出了房外，呼啦啦聲響，躍上院牆，飛簷走壁地分開了。

“如何樣？”鄭彥說，“傷得這麼重？”

馮鐸答道：“起碼謝宥不會曉得影隊的事，朝中大臣，也不會曉得。”

“以是呢？”蔡閆說，“守陵衛一夜淹冇，大師又不是聾子，瞞得過誰？”

“殿下。”馮鐸在蔡閆身後說，“已經傳令謝宥，全城宵禁。”

“你曉得嗎？”蔡閆說，“本日烏洛侯穆出宮，聞聲一個傳聞，街頭巷尾正在群情，孤不是先帝的親生兒。”

房中燈火暗淡，內有一對老伉儷，男的正在榻畔剪螺螄尾，女的則在撕蔥絲，聞聲鄭彥排闥響動，忙起家來接。段嶺點頭為禮，鄭彥又說：“這是我朋友的爹孃。”

蔡閆說：“現在江州儘在他把握當中……”

馮鐸的性命也保不住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但馮鐸本來就是個死囚，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馮鐸沉吟半晌，而後說道：“那麼就剩最後一個彆例了，但這體例，無異於與虎謀皮，將謝宥打成與他們一夥的，企圖謀反。”

“我覺得你會在謝宥那兒。”段嶺說，“這四周也冇有黑甲軍，實在是太傷害了，為甚麼不奉告他？”

馮鐸又說：“謊言突如其來，陛下尚未出殯，朝中大臣若聞聲此言，定以為乃是有人蓄意漫衍。”

“讓韓濱進城。”馮鐸說，“韓將軍手中有五萬重兵，正在趕來的路上，最遲明天早晨，就能到江州了。”

“我就曉得你會返來。”李衍秋抱著段嶺，讓他坐起來，又看武獨。

段嶺幾近落空了滿身的力量，快步上前，抱住李衍秋。

鄭彥點了點頭，段嶺直到這時候，才真正地放下心。

“你如何能瞞著我？”段嶺焦心道。

蔡閆回身，看了馮鐸一眼。

“謝宥不會信他。”馮鐸說，“憑甚麼信他？”

“去見你四叔。”武獨朝段嶺說。

雖是這麼說，段嶺卻仍感覺不大安穩，何如李衍秋的脾氣老是喜好冒險，既然走到這個境地了，萬一鄭彥消逝太久令人起疑，反而功虧一簣。

“殿下。”馮鐸說，“守陵衛不過二十八人，臣又派了一隊人去，將屍身都措置好了，並以殿下的名義收回一道密令，調用影隊離江州辦事。”

“那是臣派人去漫衍的謊言。”馮鐸恭敬答道。

“如何受了這麼重的傷？”李衍秋道。

“但是蔡閆盯著我們。”段嶺說，“就怕他的人一起跟蹤過來了。”

馮鐸背上滿是汗，被風一吹，甚有涼意。半晌後，蔡閆看了馮鐸一眼，長長歎了口氣。

“陛下在麼？”武獨問。

蔡閆：“……”

夜色中，漫江花燈光彩流轉，黑暗裡，卻有兩人等在城門外，上了一輛馬車，悄悄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