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女傳奇_第三十五章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哭聲戛但是止,偷油婆愣了一下,還了一腿歸去,說:“都是你惹來的喪事!”偷油婆剛說完,就捂住胸口,麵露慌恐之色,待了好一會,喃喃自語道:“如何,真的感受像是給桃花丫頭辦喪事?”馬大(M)麻子破口痛罵:“******媽,閉上你的烏鴉嘴!”西配房癱在床上的老孃狠惡咳了一陣,喘了半天粗氣,便結結巴巴地說:“造……不法,不法哩--”……啞巴大哥騎著那一匹雄渾的赤炭火龍駒,看著前呼後擁的迎親步隊,挺著胸,翹著下巴,神采飛揚。火龍駒噴著響鼻,“得得”走向河東村。路兩旁都是看熱烈的人。他們臉上有欣喜、戀慕、驚奇、迷惑,更有不屑。一個又聾又啞的花癡兒,如何娶到了十裡八鄉的美人桃花?太俄然了!馬大(M)麻子這****的,攀權附貴,貪財帛賣女兒!罵人的都是河東村人。河西寨皆李姓,天然是不罵,私底下也嘀咕:“咱土司府李老爺也過分度了,把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毀了。”

不管人們甚麼心態,罵也好,嘀咕也好,喪事就是喪事。嗩呐一響,一眼望去,儘是笑得合不攏嘴爭相迎吃喜糖的人們。

喜鵲高飛歡叫,雲雀兒在高空鳴唱,也彷彿增加了一起的喜樂氛圍;吹吹打打的喜樂終究響到了馬家門口。桃花在鞭炮聲和偷油婆呼天搶地的哭聲中上了花轎。迎親步隊垂垂遠去,馬大(M)麻子站起來踢了婆娘一腳,說道:“喪事給伊哭成喪事了!”

啞巴大哥感遭到石娃子的孤傲失落。他俄然“哦哦”一聲,鷂子般飛身上馬,向石娃子奔去,一雙新郎官才穿的新鞋劈劈啪啪踩得田裡的泥水四濺。石娃子曉得,啞巴大哥穿不得新衣裳,穿上了學渾身發癢,就會找他換。他不換,他就會“哦哎哦哎”纏得你落空耐煩,你不換不可。啞巴大哥現在穿的是新郎裝,打死石娃子,他也不敢換哩。石娃子也鷂子般從牛背上跳下,便不顧啞巴大哥“哦哦”亂叫,在稻田與魚塘、桑樹與銀杏林間捧首鼠竄……

遠處騎在牛背上,落拓地吹著一支破笛子的是誰?啊呀,是石娃兒!石娃兒給李老四家放牛,和啞巴年老是鐵桿放牛娃。啞巴大哥新衣裳換破衣裳的工具大多是他,是二太太所謂的“河東村的鄉野孩子”。嗩呐一響,石娃兒這個河東村的野孩子急得小肚子打轉。為了去看啞巴大哥結婚,幾次想扔下牛不管,都是跑了幾步又倒返來。不可,牛看似誠懇,人一不盯著它,它就敢把一片稻禾都啃光哩。偶然候,兩端鬥紅了眼的公牛偶爾會頂架半天,勝者一方常常會乘勢追擊,而敗者一方不死即傷;或逃亡逃竄隨便踩踏路邊的莊稼;李老四給長工的手冊寫著,啃一蔸稻禾挨兩板子,啃兩蔸稻禾挨五板子,啃三蔸稻禾就扣人為了!挨板子,咬咬牙挺挺就過來了,扣人為?媽哩,人為拿少了歸去,阿誰乾癟的老爹會跳起來,找牛繩捆他,吊起來狠打--何況放牛娃賠不起店主牛哩!想到這裡,石娃子抽出插在腰帶上的笛子,吹起了喜氣洋洋的迎親小調,為啞巴大哥慶祝。啞巴大哥聽不到笛聲,但石娃子一鼓腮幫吹,他就像聽得見一樣如癡如醉……

見蓮姐墮淚,啞巴大哥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用袖口給她抹淚。“哎喲喲,”一旁的蘭(花)兒假裝妒忌:“挺親熱嘛。等五哥返來,我告你們的狀。”“告吧,告吧。”蓮姐攤開啞巴大哥的手,躥上來抓住蘭兒就往她腋窩撓,姐妹倆笑麵一團,翻到了床上。“都甚麼時候了,還鬨!”大太太不知甚麼時候俄然呈現在屋裡道:“中午到了,帶你們的哥哥迎新娘去。”大門口,賀老六披紅負傷,牽著一匹一樣披紅負傷的高頭駿馬,早在等待。樂隊的吹鼓手們挺胸撅腚,在一結實老夫的批示下,吹吹打打,響聲震天動地。啞巴年老是騎馬熟行,不消馬凳,一跨腿就穩穩鐺鐺騎了上去。肩輿是八人抬的大花轎。抬夫們腳穿紅頭鞋,腰繫紅綢,頭裹紅布巾,鉚足了勁,一聲吼,抬起肩輿跟在馬屁股前麵,大步向河東村走去。湘西苗寨有個風俗:嫁女兒隻能哭,不準笑。這是端方。桃花嫁到土司府李家,偷油婆早就相通了。在虛情冒充的哭泣聲中,不知何故,她悲從中來,假哭成了真哭,眼眶腫成了一個桃。塗脂抹粉清算承擔,馬大(M)麻子插不了手。他蹲在一邊吸水煙。他滿腦筋在想這個又聾又啞的拙兒,如何就成了本身的半子。他陰沉個長馬臉,越想越憋得慌,吸水煙吸得一地的菸灰。隻要桃花那四個小弟弟難掩鎮靜。他們天氣未亮就爬起來,像一群野兔亂跳,就等大花轎上門抬走姐姐的那一刻。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