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玨見杜熠不欲深言的態度，心中有些不安，這此中，彷彿有著更深的人緣。

杜少玨一愣，繼而回想，“是周王……”

杜少玨看了那內侍一眼，笑道：“朋友相留，不好失禮，故而晚歸，令父親母親擔憂了。”

李寺人忙謙遜推讓：“不敢勞煩公子。”

杜少玨忙道：“可陳王向來視杜家為敵啊。”

杜熠道：“本相是甚麼，還首要麼？她死了，陳王的恨在，這就充足了。”

杜熠道：“現在為父雖淡出朝堂，然你另幾位叔父仍在職，聖上他既想將杜家做程臨王後盾，又想事成以後將我們一腳踢開，嗬嗬，故而一時半刻，杜家尚且另有操縱的餘地。隻是，杜家曆經三百年風雨，豈是為彆人呼之喝來利用轉眼又棄如敝屣？”

杜少玨驚詫，怔怔但是失容，他忙道：“世族為國之台基，滿朝文武過半皆為世家，聖上怎可不顧朝堂？”

杜少玨還是震驚不已，“父親曾有申明君賢臣之語，但是如何？”

杜夫人道：“多勞寺人了。”再同杜少玨道：“送李寺人出門。”

杜少玨道：“兒先前曾傳聞當年賢妃之死與父親有關，陳王怎會放下心中介懷？”

杜少玨到底將他送出了內府門再迴轉。

杜熠嘲笑數聲，道：“少玨，你讀史，莫非不知鳳臨一朝皆因世族起而大權旁落，而前朝成氏式微也因外戚成禍，聖上為天子，你見哪個天子會以為旁姓為國之台基，若非世族擁立東魏建國，駱氏不會容我們百年之久。聖上是不想引得朝堂動亂，故而一麵龐得陳王動手，又對杜周孟蔣幾家聯婚諸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拉撥周王母族風氏，還未曾對積雲書樓眾士趕儘撲滅，近幾年另有重用之意。朝中權勢各成管束，他纔可放心。”

杜少玨道：“父親的意義是……”

杜熠看著兒子，道：“少玨，若周王為君，你可幫手之？”

那李寺人亦是行禮：“公子好。”

杜少玨便道：“可若扶程臨王，杜家尚可有一搏之機。”

杜熠道：“程臨王年弱，不知賢愚，周王不堪重用，我等無有不臣之心，天然欲擇明主而從，你感覺為父接下來作何籌算纔好？”

杜少玨不解：“當年賢妃之死究竟本相是甚麼？”

杜少玨為公侯後輩，又是權相之子，杜熠話明到這般程度，他天然心中豁然開暢，他想起之前他同周王來往，杜熠恰是從未親身出麵過。

他出了書房，被夜風一吹，望著天上明月灑滿院落，水池柳枝輕搖，水麵安靜無波，此情此景，恰是一片好夜，然幽幽此夜當中，月色垂垂西斜，亦不曉得前程何卜。

杜少玨沉吟，又道：“那陳王恐怕不會等閒信賴杜家。”他是杜家之人，天然也要以杜家為先，他有父母兄弟姊妹，不能重蹈何家蔣家的覆轍。

“這……”杜少玨曾為周王侍讀，見他有禮待下，可為好友明主，然邇來之事，他斷交刻薄，何家轉眼便散，杜少玨苦勸不成，頓時心冷，若他為帝王，隻怕寡恩至極。

杜熠天然是無病的，身材估摸著比些整日坐在書房中的文弱墨客還好上很多，他裝病，天子也猜出幾分他在裝病，但總歸不好硬拉著他歸去上朝，隻好三天兩端的派太醫來看診，不時賜下名藥補品。

杜少玨回到府中，到本身房中倉促洗了把臉，又換下那儘是酒氣的衣衫，疾步去了杜熠的院落，未曾想院中燈火透明，杜夫人正陪著一名太醫與一名內侍出了房門，那內侍竟是天子的近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