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明眉頭忍不住又輕結，伸脫手指，挑出了蓮缸中一片枯葉，隨後回身，甩著衣袍去了禪房。

玉麟接過竹籃，就把院門給關上了，一扭頭，瞧見不遠處的荷花缸邊站著了明，他便走疇昔，行了禮，道：“禪師。”

溫西道了謝，回了禪院中，鴉號召來一人，低聲叮嚀了幾句，便快步向著山下而去。

玉麟看了又看，未曾瞥見花上有了明所說的金光，他手中還提著那裝藥的竹籃子，舉起來同了明道：“禪師，我要給女施主送藥去。”

鴉點頭，道：“我這便派人去。”

溫西忙點頭，道：“不，此事，曉得的人越少越好，能夠的話，就你曉得便罷了。”她尚且不明事情因果，如果辦砸了便不好了。

“長大？”玉麟睜著孩童天真懵懂的眼睛看著溫西，“女施主，禪師說，讀書才氣明理，故而小僧現在每天讀書，也垂垂明白些事理，如果事理是長大便明白了的東西，為何小僧現在還要讀書呢？”

第二日，廟中晨鐘才敲，溫西已在院中將那柄剔骨刀耍了一遍了。

禪院門口有人敲了三下院門，玉麟放下掃把去開了門，倒是個小丫環，挎著竹籃，笑眯眯同他道：“溫女人起來了嗎？”

“求佛是故意，問道亦是故意，那畫這幅畫，更是故意了……”溫西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

玉麟一指傳出呼呼喝喝聲音的茅舍的方向，道：“在那兒呢。”

溫西與玉麟在飯廳一桌坐著，玉麟捧著飯碗吃得苦澀，溫西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他。

了明垂動手，廣大的袍袖諱飾了畫軸，他道：“不過一幅畫罷了。”

了明卻向著蓮缸走了幾步，成心避開了溫西的目光，“活於世上，皆為故意人。”

“畫中的禪師神韻纖毫動聽，風韻超脫出塵，真是一副好畫，一幅好畫卻接受灰塵，又真是可惜。”溫西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著下巴道。

“塵凡？”玉麟歪著腦袋，“甚麼是塵凡？”

燕兒噗呲一笑：“你這小和尚，那裡曉得甚麼女子男人的？”

玉麟對她“哼”了一聲，抱動手擋著門，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燕兒冇法，隻得將竹籃遞給他，還道：“你謹慎些，莫要灑了。”

瞬息從林中現身一人，恰是一身利落勁裝的鴉，她近前，低頭道：“溫女人有何叮嚀？”

了明笑道：“這是湯池弓足，相傳曾被佛光暉映，故而著花之時，可見其上有金光斑斕。”

了明點頭，“去吧。”又將他放下。

這孩子……溫西似想到了疇前她纏著師父胡攪蠻纏的光陰，忍不住颳了刮他鼻子，笑道：“有些事理是從書中來的，有些事理是要從心中悟的。”

玉麟還未曾走幾步，便見溫西一手甩著小刀，一手扒開巷子旁低垂的竹葉，正向著他們這邊走來。

玉麟瞧見幾朵紅豔敬愛的花苞，比起昔日所見的荷花都要小上很多，撓撓頭道：“這個便是寶相花啊？”

了明一愣，繼而低頭，瞧見素淨絲絹裝裱的畫軸，麵色微然一變。他拿過畫軸，未曾翻開，隻是拿在手中，纖瘦的手指如拈蓮花。

了明含笑，摸了摸他的小禿頂，道：“那去吧。”

玉麟個矮，墊著腳尖也隻能瞥見缸沿暴露的幾片蹁躚的碧葉，了明一笑，將他抱起來，道：“還是菡萏呢。”

玉麟抬頭道：“禪師，我未曾玩，還要臨字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