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玨撇過臉,望著窗外廊下垂下的燈穗,順手摸了書案上一隻玉鎮紙把玩,道:“未曾。”
蓮蕊不及提燈,隻得緊跟著素君的腳步,恐怕她走路跌一跤。
杜少玨輕道:“哦……”
他驀地拉住了奔馬,馬聲頓時嘶鳴,似要響徹六合普通。
杜少玨聽mm這番話,一時怔然,他回身凝睇著素君,見她麵上減了無憂無慮的笑容,卻多了幾分凝重的愁態,不由道:“素君,這是你本身想的,還是旁人同你說的?”
她名動天下之時,他不過是個白衣少年,她死於涼台之上,聞得滿街扼腕感喟之聲,卻無人敢替她收一收屍身,即使冠蓋滿京華,卻落得這般苦楚。
忽自林中現身數人,皆手持三尺長劍,月下寒光似水,齊齊指向杜羽。
素君點頭,踏著花間小徑,走得腳步倉促。
“是麼,那你見到了麼……”杜少玨問得有些心不在焉。
當時他便心生悵惘之意,帝王之怒,如翻雲覆雨,杜氏雖是三百年門閥,根底深厚,誰曉得哪一日會不會變成旁人的攔路之石而不除不快,若大樹傾倒,隻怕亦是落得暴屍於野的了局。思及此,杜羽滿心淒惶,貴爵將相,亦不過黃土一隴,來日朽冇殘落,那裡又管得甚麼身前霸業身後之名。
杜少玨無聲,他天然曉得素君的話中之意,但這些事,豈是她隻要憂愁能夠處理的。
燕梧心……燕梧心……
素君輕歎:“二哥,你們男兒在外橫刀立馬,莫非都當閨中女子是安樂繁華麼?你幾次說甚麼這與我不乾的話,隻是這怎能真的無乾?”
杜羽忽複又抽出長劍,向樹下席中割去,草蓆頃刻一分為二,“溫言,今後你我再無友情,來日修羅場上若相見,――不死不休!”
蓮蕊盱起眼睛向那邊看了看,不太肯定地點頭:“看有燈出了二公子的院子,應當是尋音姐姐去接了吧。”
杜羽一起疾奔,郊野當中風聲吼怒,暗淡的月色之下,隻見遠處六合交會之間,台原之上,晉華數座帝陵將塚的表麵模糊約約,陵邑城牆無數燈火隔林木長河,也隻剩下點點微光。
這天下,終有一亂,不管是帝王還是布衣,都是運氣之局中微不敷道的棋子,而他,從不甘心為一枚棋子,不管是天還是命所必定!
那些人馬上收劍歸林,似底子未曾呈現普通,似統統都未曾產生普通。
杜少玨眉頭隻微皺一瞬,便道:“上月去送了節禮。”
素君點頭:“我不曉得,但是我老是心中不安,二哥,如果你同周姐姐的婚事有變,父親現在又告病在家,我傳聞陳王在朝中幾番咄咄逼人之勢,連聖上都不得不避其鋒芒,現在孟家已然病篤之態,我們家隻怕也會落入伶仃無援之地,我……”
“二哥……”素君出聲,遲疑好久,才接著道:“實在,是母親傳聞周姐姐彷彿不在京都了,婚期將近,又彆無變亂,周姐姐卻不曉得去了那裡,母親有些不安,周家還一副遮諱飾掩的模樣,才令我去探一探的。”
素君又問道:“可有見到周姐姐?”
“讓他走。”胥長陵開口。
素君擺擺手,伸頭卻看向遠處杜少玨的院子,將袖中的絹帕隨便裹了裹手指,同蓮蕊道:“你看,是二哥返來了嗎?”
杜少玨道:“既然病了,那天然聽太醫的診治了,或許她這病就要如許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