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蘇世良已經在書房寫了小半個時候的字,這會正就著李氏絞好的濕巾帕擦手,籌辦用早膳,紅葉在門簾子後邊兒大聲稟道。
蘇世良返來了,下人們做事都經心了很多,不過盞茶工夫,精美適口的飯食就擺滿了一桌,滿屋子都是飯菜香味兒,饞得人直流口水。
除非,三房能拿出讓蘇夫人鬆口的前提。嗬,三房能有甚麼?除了李氏的嫁奩,以及十間日進鬥金的旺鋪!
“夫君受傷了!”不待丫環說完,李氏已經失聲驚呼起來,伸手便撩起蘇世良的直裰下襬要細心檢察。
“我信賴你。現在我冇領差事,尚可閒暇一二,待差事下來,這內院高低也得你拿主張,我知你不喜與人寒暄,也不擅碎務,但現在不比在益州那會,很多事,我們都不得率性為之,東院母親那邊……凡事,你多擔待些。”
蘇玉嫵一邊禁止饑腸轆轆,一邊朝屏風後張望。
蘇世良清算安妥出來,目光溫和的在她身上停頓了下,撇頭瞧見圓桌上的豐厚菜肴,轉頭問李氏:“長姐可走了?”
像一桶冰水當頭澆下,統統的等候和鎮靜全都消彌無蹤。
“阿爹!”蘇玉嫵忍不住叫起來。
李氏一邊給父女倆佈菜,一邊說絮絮嘮嘮提及蘇玉嫵的病,一邊又顧慮應天書院進學的蘇彥。
夫在外,身為媳婦的本就該留在家中照顧公婆,這乃人倫。蘇夫人若要李氏留下,李氏除了順服彆無二法。
那雙盯著她的眸子,仿若羊脂白玉上鑲嵌著兩顆黑琉璃寶石,澈底得令民氣驚,見之不忘。
蘇玉嫵也是好幾天後才反應過來這一點。
“沁蘭,這些事你安排就好,不必問我。”
熠熠的燭光照出屏風背麵的人影。李氏奉侍蘇世良解下感染了雪氣的大氅和外袍,利落地換上一身寬鬆常服,丫環在一邊遞上熱巾帕。
“青青醒了?但是要喝水?”
……
蘇玉嫵忙緊閉雙眼,一動不敢動。
蘇玉嫵冷靜想著,悄悄聽著,心頭就像那起伏不定的水麵,盪漾彭湃。
“三爺大安,夫人這下可放心了……”香菱言語間儘是歡樂的說道,卻發明五色的碎玉簾子後暴露一張清麗小臉來。
相處無聲,詳和安寧,蘇玉嫵眼眶漸漸出現霧氣。
蘇玉嫵鼓了鼓腮,不再吱聲。
蘇世良刻薄,三房的人一起用膳時,並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端方。
“三爺、三太太,東頤院的香菱女人來了。”
蘇玉嫵衝動得心口怦怦直跳。
她本想裝睡,卻不料真的睡著了。
但,即便是如許如日中天的蘇府,也有著它不成言說的暗疾。
蘇源清是德才兼備的能士,出了名的營私守節、寵辱不驚,是當今陛下信賴的寵臣之一,拜相封侯不過遲早之事。
蘇玉嫵不自地悄悄歎了口氣。
蘇玉嫵結壯下來,耳邊俄然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可保持這份尊榮的銀子從哪來?
又見李氏一心隻惦記蘇世良的碗裡,恐怕他吃不飽的模樣,蘇玉嫵不由得感喟。不怪李氏癡鈍,實在是她阿爹假裝工夫爐火純青,若不是她事前曉得,怕也看不出端倪的。
黑暗中,蘇世良嘶啞樸素的聲音俄然響起,李氏也伸手過來,在她被衾上拍了拍,“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