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見著大哥時，他卻站不起來了。因為寧死不肯認下盜竊之事，大哥被族裡以重規措置，罰了三十大板，生生打折了腿骨。

她不信！

“哐啷”一聲，藥碗被打翻在地上，滾燙的藥汁潑了丫環一身，也幸虧天冷穿得厚，冇被燙到。

外廳立時傳來一陣騷動。

她隻記得，夢裡她也是如許病了一場。

她更驚駭那些事都是真的。

“鬼丫頭，醒了就從速起來喝燕菜粥，瞧這一病瘦得跟小猴兒似的！”女子開朗的打趣聲讓蘇玉嫵冇法再裝睡。

“姨母，你讓大哥返來好不好？”

蘇玉嫵隻是哭，哀思得不能自抑。

她展開眼，長久的眩暈過後，終究看清了會坐在她床頭的貴婦人，頓時欣喜交集的喚道：“姨母？姨母！姨母……”聲聲切切，淚流滿麵。

嘩啦一聲，門簾子被甩得擺佈閒逛，收回輕脆好聽的玎玲聲。

低低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傳進耳朵，蘇玉嫵很想睜眼，費了半天勁，隻輕嚶一聲便又睡疇昔了。

“咕嚕”一聲，蘇玉嫵眼睛還冇展開，肚子先敲起了鼓，引得中間不知誰收回“噗嗤”一聲笑。

她也冇有如許早便醒來。

外祖上數幾代經商，積累家財千萬，彆說戔戔白玉筆筒，便是阿孃陪嫁的幾件前朝古玉器，隨便哪件都是令媛難買之珍品，大哥又怎會去盜竊彆人家不知甚麼來路的白玉筆筒？

丫環嚇得臉都白了，一溜煙的往外跑，恐怕慢了被甚麼鬼怪攆上。

那年，大哥才七歲。

她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敢說，也不知從何提及。誰也不曉得她內心有多急，多慌，多難過。

她不能再昏睡疇昔，再睡，大哥就會反覆夢裡的悲劇，先被冤枉盜竊，出息儘毀，後受族規重責，雙腿落下殘疾，完整淪為廢人，早早分開人間。

蘇玉嫵看也冇看遞到嘴邊的湯勺，隻是問：“大哥，大哥他在哪？大哥呢？”

房間裡暖融融的，飄著股牛乳香，異化著清甜的蜜糖味兒，直往鼻孔鑽。

她太衰弱了，聲音低若蚊蠅，連說了三次才讓丫環聽明白了。

蘇玉嫵蒼茫極了，不知該忘懷那場夢，還是去信賴。

玎玲一聲脆響，五彩剔透的琉璃珠簾被撩開，暴露一張帶著笑意的，嬌俏的少女臉龐。

“女人怎的坐起來了？外頭還冷著呢，可彆再凍壞了身子。”丫環笑盈盈走出去，將托盤放到蘇玉嫵身側的矮幾上，回身去將推開了裂縫的窗欞合上，這才又回到矮幾邊，端起托盤裡熱騰騰的藥碗，細細吹著，“方纔熬好的藥，曉得女人怕苦，奴婢特地讓大夫多開了些甘草和薄荷，女人趁熱喝，免得藥涼了失了藥性。”

蘇玉嫵斜倚在床頭，入迷地望向窗外。外頭正落著雪，大片大片似柳絮般，飄飄灑灑蓋滿了小小的院子。

李沁梅微微彆過甚，不讓蘇玉嫵看到她此時的神情。

……

以後她便病了，渾渾噩噩間，耳邊都是阿孃悲切的哭聲，另有誰在勸阿爹給她籌辦後事沖喜。

“姨母，我，我難受……我頭，頭好疼……”蘇玉嫵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訴道。

她記得，夢裡的她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規複神智，等能夠出門走動時，已是三個月後。而當時，她聽到府裡流言四起，說自個的大哥因盜竊同窗家的白玉筆筒，被應天書院辭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