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嚇得臉都白了,一溜煙的往外跑,恐怕慢了被甚麼鬼怪攆上。
外祖上數幾代經商,積累家財千萬,彆說戔戔白玉筆筒,便是阿孃陪嫁的幾件前朝古玉器,隨便哪件都是令媛難買之珍品,大哥又怎會去盜竊彆人家不知甚麼來路的白玉筆筒?
好笑至極!
“愣著做甚,從速取了熱水巾帕來!”李沁梅見丫環畏畏縮縮,頓時眉頭一皺,生出一股久居人上的淩厲來。
巧的是,她做了個夢。夢裡也是如許的大雪天,隻是,她死了。
丫環也顧不得清算滿地的狼籍,見蘇玉嫵的一對眸子紅十足的像要吃人,神態顛狂,彷彿中了邪般,嚇了好大一跳,一邊勸道:“女人!女人彆急,彆傷著了自個,奴婢這就去叫彥哥兒來!”一邊吃緊往外跑。
她也冇有如許早便醒來。
低低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傳進耳朵,蘇玉嫵很想睜眼,費了半天勁,隻輕嚶一聲便又睡疇昔了。
“姨母,你讓大哥返來好不好?”
隻是,夢裡是冇有這場大雪的。
她不能再昏睡疇昔,再睡,大哥就會反覆夢裡的悲劇,先被冤枉盜竊,出息儘毀,後受族規重責,雙腿落下殘疾,完整淪為廢人,早早分開人間。
“李家太太,女人這,這是如何了?”丫環鎮靜的跑出去,見蘇玉嫵哭喊難受的模樣,遲疑在原地不敢上前。
“哐啷”一聲,藥碗被打翻在地上,滾燙的藥汁潑了丫環一身,也幸虧天冷穿得厚,冇被燙到。
一焦急,頭又模糊的疼,蘇玉嫵惶恐的睜大眼睛。
“嗚嗚,這可如何辦,夫君,妾身就這麼一個青青,那開寶寺天寒地凍,青青這身子骨如何受得了?”
外廳立時傳來一陣騷動。
那一刻,三房的天塌了。
她更驚駭那些事都是真的。
她展開眼,長久的眩暈過後,終究看清了會坐在她床頭的貴婦人,頓時欣喜交集的喚道:“姨母?姨母!姨母……”聲聲切切,淚流滿麵。
……
蘇玉嫵隻感覺天旋地轉,腦袋突突的疼,忍不住大呼一聲,隨即麵前一黑,重重倒在床上。
她記得,夢裡的她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規複神智,等能夠出門走動時,已是三個月後。而當時,她聽到府裡流言四起,說自個的大哥因盜竊同窗家的白玉筆筒,被應天書院辭退了。
有人回聲往內裡跑,有人撩開簾子進了閣房。
她太衰弱了,聲音低若蚊蠅,連說了三次才讓丫環聽明白了。
再醒來,又是一天後。
蘇玉嫵蒼茫極了,不知該忘懷那場夢,還是去信賴。
她不要反覆夢裡悲慘的一世!
她不信!
那年,大哥才七歲。
蘇玉嫵隻是哭,哀思得不能自抑。
阿孃哭得昏天公開,阿爹在祠堂跪了三天,替大哥請罪免被除出族譜,而她,守著不吃不喝的大哥,茫然不知所措。
房間裡暖融融的,飄著股牛乳香,異化著清甜的蜜糖味兒,直往鼻孔鑽。
蘇玉嫵看也冇看遞到嘴邊的湯勺,隻是問:“大哥,大哥他在哪?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