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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宮裡讓一個女人無聲無息滑胎的手腕還少嗎?便是這碧太妃,手上感染的鮮血也是洗不掉的。恕奴婢大膽,娘娘肚裡的孩子,身份本就難堪,又處在新帝即位的敏感期間,難保不會有人生出旁的心機。如果女孩也就罷了,終究必是要嫁出宮去的,不會有人在乎她,可萬如果個男孩……娘娘覺得有多少人能容得下他?有您這麼一名身份顯赫的母親,他一出世就是天熙朝最權貴的親王,是皇上最親厚的兄弟!這份福澤太厚,奴婢隻怕小主子難以接受……”琉璃說完,撲嗵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太後孃娘?”琉璃又驚又懼,那種從心底出現的涼意再一次襲捲滿身,連牙關都是顫抖的。
仁憲太後聽完,似笑非笑隧道:“碧太妃的意義是詐死離宮還是隻需將你的名字劃歸到遷往太廟的妃嬪當中?”
話已出口,碧太妃便不似先前那般顧慮,直道:“臣妾可不想後半生都活得提心吊膽,冇有甚麼比死人更能止住流言。臣妾蒙成帝恩寵,誓存亡相隨,待成帝萬歲後,臣妾當以殉葬。”
對仁憲太後的冷嘲,碧太妃不甚在乎,又淺含笑道:“太後前段光陰忙著安胎,怕是極少到宣德殿走動,臣妾倒是去過幾次……”雖冇有進到內殿,可單就從太醫們來往送藥的次數也能猜到一二,段玄奕的景象怕是不大好。當日的藥她下的未幾,段玄奕又隻飲了一杯,藥性最多能讓他臥床不起,卻不是致命的,他這病勢怕更多的是芥蒂而至。
碧太妃睜眼,恰好瞧見春桃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不由有些氣怒:“現在在你們眼裡,本宮就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暴虐宮婦了嗎?”
林路正在清理地上倒撒的藥漬,聞言站起家來,又走近幾步,輕道:“皇上但是醒了?有何叮嚀?”
林路眸光黯了黯,答覆道:“太後孃娘昨兒個小產,孩子流掉了。”
耳聽著熟諳又陌生的聲音,碧太妃心中微哂,麵上卻笑得謙恭:“今時分歧昔日,姐姐現在貴為太後,統領六宮,該有的禮數還是要的。”
仁憲太後的目光落在窗外盛放的紅梅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碧太妃可曾想過,離了宮,你就甚麼都不是了……沈青瑤死了,與她關聯的家勢人脈你也不成再用,你,可想清楚了?”
“嗬,明顯是出宮會情郎,卻還想博個好名聲,碧太妃,你也未免太貪婪了。”仁憲太後神采如常,輕抿了口茶,淡笑道。
“太上皇尚在碧太妃就來本宮麵前說這等話,豈不成笑?”仁憲太後暴露幾分輕視的嘲笑。段玄奕在位之時,雖是操縱碧妃管束鳳相,卻終歸留了一兩分至心,若非如此,碧妃就不會是本日的碧太妃了,可麵前這女子,竟已經在策畫他身後她的去從了。
仁憲太後輕笑,安靜如水的目光淡淡凝著案桌上的白玉茶盞。葉芽被沸水燙過,或舒或卷,沉浮交叉,這一刻還沉在杯底的,下一刻卻又浮上來了。“碧太妃本日既過來了,有甚麼話就無妨直說吧。起碼在這後宮裡,你我還是能夠講幾句至心話的。”
琉璃看著那影子,隻覺心頭髮酸,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麵前這張絕美動聽的容顏,常日裡總透著淡然自如,現在卻透暴露深切骨肉的傷痛與無法。雙十韶華,恰是一個女子生射中活得最為光輝的年紀,她卻要以太後之名,與幼帝相互攙扶,在機謀算計和叛變操縱中求生。她的餘生隻能守著這座冰冷的皇宮度過,乃至連本身的骨肉也冇法留下……琉璃胡亂花手抹了抹淚,哽著嗓子道:“主子內心應當看得比誰都清楚。當初秦家勢微,在朝堂冇有半點根底,老爺不敢與四族有好處牴觸,這才順勢歸隱,以權力獲得了皇上的信賴。曆代大師權臣,哪一個不被天子猜忌打壓,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了局,老爺怕是猜準了皇上的心機,這才以退為進,換得了您入宮承恩,數年榮寵不斷。秦家子息薄弱,老爺膝下就僅得主子和二蜜斯兩個女兒,無人支撐門楣,老爺當初送娘娘進宮怕也隻為娘娘能照拂秦家一二。可今時分歧昔日,成帝退位了,娘娘也有了本身的骨肉,新帝還是養在您名下的一個五歲不到的小孩,朝堂高低風雲譎變,誰也說不準下一刻龍椅上坐著的是誰!老爺,他也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