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這時也反應過來,見段玄奕麵色有異,身子輕晃似站立不穩,忙上前起家將他扶住,抬高聲音急道:“皇上?”
時逢臘月,京中風雪愈盛,昨夜一場大雪過後,相府後院兩棵玉蘭樹接踵被折斷,一大早,管家就領了人到院中清理折斷的枯枝。
“正在偏廳等待相爺叮嚀。”侍衛壓下滿腹疑慮,答覆道。
“噯!”侍衛清脆應道,回身往書房跑去。
鳳禦軒喝了口梨水,聞言將湯勺放下,淡笑道:“被沈叢擺了一道,柴進倒也不虧。”
蘇擎等人聞言不由嚴峻起來,隱在桌下的手微微捏緊,靜待鳳禦軒的答覆。
群臣俱為此時的場景所驚愣,茫然無措地看向上位之人。鳳禦軒亦暗眯了眸子,如有所思地看向趴俯在地上的碧上……
“明日宮中設席,可需提早做些籌辦?”管家意有所指地問道。皇上以道賀相爺病癒為名於明日在宮中設席,又召了幾位朝中大臣作陪,動機難測。然這個非常期間,自是宴無好宴,席無好席,萬事都得做好萬全籌辦纔是。
“哼”段玄奕嘲笑出聲,把玩動手中的酒杯,“鳳相的話是表示朕,若朕強意如此,爾等會拒不實施嗎?”
鳳禦軒沉默不語,神采輕淡如雲。
“明日,便叫柴進幫我駕車吧……”
鳳禦軒側首,又掛上平素清雅溫潤的笑意,似剛纔一瞬的苦澀隻是幻覺。
鳳禦軒淡淡地與兩位大臣打過號召,餘光掃了眼宮牆四角,嘴角噙起一絲嘲笑,不現作逗留,亦舉步往殿內而去。
賣力打掃後院的主子聞言齊齊跪下,倉猝叩首認錯,惴惴不敢多言。這兩棵玉蘭相爺夫人最是喜好,還曾製成乾花給相爺做過香囊,相爺寶貝得緊,哪知就這麼讓積雪給壓斷了……
瓊瑤殿內,碧妃(實在不慣打碧貴妃三字,好繞)坐在上首焦心腸等候著,不時差身邊的婢女到外院看看。
送信的侍衛抬首,目睹鳳禦軒眸中透露的苦澀,驀地一驚,怔愣不語。這個手扼玉熙咽喉的權相啊,見過他的平淡如水,冷厲如冰,卻何時見過他此般苦澀追悔的模樣?
“臣並非此意。皇上在位四年,勵精圖治,外征敏赫,內舉科舉,是以天熙國力日昌,顯耀於四國。隻是吏製乾係國之底子,牽一髮而動滿身,皇上若冒然實施,隻恐擺盪臣心,見效甚微。”鳳禦軒不緊不慢回道。
一舞畢,絲竹管絃之聲驟停,舞姬並樂工魚貫而出,熱烈的宮殿頓時溫馨下來。
秦嬤嬤畢竟年紀大了,跑了這麼遠的路,氣喘得短長,一張老臉也漲得通紅,緩了緩氣,這才道:“老奴照娘孃的叮嚀,到副都統那邊問了這兩日宮中的異狀。他奉告老奴說,隻清微殿那邊禁軍剋日有些異動,其他並無非常。”
管家往書房方向看了眼,擺擺手讓人起來,“快些把這些折斷的枯枝清理出去,再去找兩個園藝徒弟來把這棵樹整治一下。”
鳳禦軒食指輕釦著桌麵,略微思慮後道:“人就不見了,你去與他帶個話,玉溪隻守不攻,統統靜等上京之事灰塵落定以後再議,屆時……秘聞會親身到玉溪接回夫人。”
侍衛剛下去,管家便端了老梨水出去,臉上可貴見了一絲鬆快。
馬車行至宮門,厚簾掀起,鳳禦軒安閒步下,笑意平淡,淡淡環顧了眼宮門四周的保衛,倒是常日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