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貞驚奇之極，怔了半晌,臉上暴露歡樂的神情：“皇貴妃跟我們小主更加靠近了，兩人好得就像親姐妹似的，小主真是有福分的人，我們現在也跟著沾了福分。”

沁竹隻好下去，另換了一盞溫的來，皇貴妃隻喝得一口，便即放下，一貫淡然的麵上竟蘊了一層薄怒，沁竹燈下看得清楚，嚇了一跳，雙腿一軟當即跪下：“娘娘，冷茶傷胃，就算你懲罰奴婢，奴婢也不敢讓你喝的。”

“奴婢多嘴。”

窗外花影動搖，收回纖細的沙沙的聲音，襯得屋內極是溫馨。皇貴妃偶爾一側頭，目光卻剛好落在她烏黑皓頸上，下認識垂下眼瞼，內心竟垂垂有些暴躁起來。但她自成年以後，性子便變得更加矜持內斂，此時雖有些心神狼籍，麵上還是沉寂如常。

“冇有。”橫波搖點頭：“小主想蓮子吃，皇貴妃正給她剝呢。”

蓮真俄然幽幽歎了口氣，突破了兩人間悠長的沉默：“如果一輩子都如許，那就好了。”

飯後無話，皇貴妃坐在案前看了會書，見天氣晚了，便起家沐浴換衣安息。這晚還是是沁竹伺寢，待得服侍皇貴妃上了床，她遵循她的風俗，按例留了一盞銅燈亮著，然後輕手重腳退回本身的位置。

幾個粉色裝束的小宮女魚貫而入，將手中的水晶碗、細瓷盤子謹慎翼翼的放在桌上。皇貴妃固然生性不喜豪侈，不講場麵，一再命令不必扣著本身的分例來，減少用膳的菜品，但是湯饌糕點除外，每餐起碼仍有八道菜。

橫波端了茶出來,謹慎翼翼放下竹簾，又輕手重腳的走出來，寶貞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小銀剪,正在院裡修剪花枝,一見她便道：“姑姑你聽，那隻藍靛兒又在學蟈蟈叫呢！”

“端方？誰敢跟皇上講端方？”沁竹想得遠，倒是有些替蓮真擔憂：“隻是這麼一來，蓮小主未免又要遭人忌恨了。”

寶貞跪在地上，雙手將茶奉於頭頂，天子接過，笑道：“這院子裡的花開得極是嬌妍，可你們幾個站在一起，竟把那些花兒都給比下去了，朕今兒可真是來得巧。”

皇貴妃不由愣住，蓮真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美眸裡蘊著一絲笑意，手卻忍著模糊的痠痛，兀自倔強的伸著，兩人對峙了半天，皇貴妃終究伸開嘴，下認識將那顆蓮子咬進嘴裡，然後低下頭去。

炕幾上的翡翠碟子裡盛著切得薄薄的甜瓜、雪藕，以及一些鮮菱枇杷之類，呼吸中儘是生果的幽幽甜香。

皇貴妃側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看著枕上放著的一方錦帕，上麵繡著幾枝稀少的荷葉，粉色的蓮瓣，繡工卻極是精美，略微靠近一點點，彷彿還能嗅到一絲清幽如蘭的香氣。她看了很久，俄然有些煩躁的轉過了身子。

沁竹和疏桐相互看了一眼，立時閉了嘴。皇貴妃也不再說話，揀了幾塊魚，又勉強喝了幾口燕窩湯，便放下了銀匙。

“一輩子？”皇貴妃手中一頓，蹙了眉悄悄點頭：“你怎能在這裡呆一輩子？這麼小的一個處所，連天空都是那麼一小塊。”

橫波將手指安排唇邊,表示她彆大聲,待得走近,才悄聲笑道：“主子們在內裡,你也如許大喊小叫的。”

“我們再剝一些，等下我燉新奇蓮子湯給你喝。”蓮真說著，便下了炕，徑直走到皇貴妃身邊，挨著她坐下，皇貴妃已久不風俗與人如此靠近，身材微微一僵，然後若無其事般，跟她一起剝蓮子，用小銀盒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