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風清揚臉帶病容,深思:“這十幾天中,他偶然輕聲感喟,明顯有甚麼嚴峻的悲傷事,不知為了甚麼?”歎了口氣,提了長劍,出洞便練了起來。
桃枝仙道:“不是我二人不曉得,是我爹爹媽媽忘了。”桃葉仙插口道:“你爹孃生你之時,如忘了生過你,你當時一個小娃娃,安曉得世上有冇有你這小我?”令狐沖忍笑點頭,說道:“非常,非常,幸虧我爹孃記得生過我這小我。”桃葉仙道:“可不是嗎?”令狐沖問道:“怎地是你們爹媽忘了?”桃葉仙道:“爹爹媽媽生我們兩兄弟之時,是記得誰大誰小的,過得幾年便健忘了,是以也不知到底誰是老三,誰是老四。” 指著桃枝仙道:“他定要爭作老三,我不叫他三哥,他便要和我打鬥,隻好讓了他。”
風清揚指著石壁上華山派劍法的圖形,說道:“這些招數,確是本派劍法的絕招,此中大半已經失傳,連嶽……嶽……嘿嘿……連你師父也不曉得。隻是招數雖妙,一招招的分開來使,畢竟能給旁人破了……”
隻聽田伯光又在呼喝:“快出來,讓我再砍你兩刀。”令狐沖叫道:“我來也!”
風清揚雙目炯炯,瞪視著令狐沖,森然問道:“如果對於君子君子,那便如何?”
風清揚鼓掌讚道:“對,對!孺子可教。‘料敵機先’這四個字,恰是這劍法的精要地點,任何人一招之出,必然有多少朕兆。他下一刀要砍向你左臂,目光定會瞧向你左臂,如果這時他的單刀正在右下方,天然會提起刀來,劃個半圓,自上而下的斜向下砍。”因而將這第三劍中克破快刀的各種竄改,一項項詳加分解。令狐沖隻聽得心曠神怡,便如一個鄉間少年忽地置身於皇宮內院,目之所接,耳之所聞,莫不別緻萬端,而又莫不富麗光輝。
行不到數裡,隻見那怯懦怪人在山岩後探頭探腦的張望,令狐沖心想此人須加鼓勵,便道:“嵩山派那老兒的武功比你差得遠了,不消怕他。我們大夥兒去找他計帳,你也一起去罷。”那人大喜,道:“好,我也去。”但隨即又問:“你說那老兒的武功和我差得遠,到底是我高很多,還是他高很多?”此人既然怯懦,便非常的謹慎謹慎。令狐沖笑道:“當然是你高很多。剛纔你脫身飛奔,輕功高超之極,那嵩山派的老兒不管如何追你不上。”那人大為歡暢,走到他身邊,不過兀自不放心,問道:“倘若他當真追上了我,那便如何?”令狐沖道:“我和你寸步不離,他如膽敢追上了你,哼哼!” 手拉長劍劍柄,出鞘半尺,啪的一聲,又推入了鞘中,道:“我便一劍將他殺了。”那人大喜,叫道:“妙極,妙極!你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數。”令狐沖道:“這個天然。不過他如追你不上,我便不殺他了。”那人笑道:“是啊,他追我不上,便由得他去。”
目睹他下崖而去,當即回入山洞,向風清揚拜伏在地,說道:“太師叔不但救了徒孫性命,又傳了徒孫上乘劍術,此恩此德,永難酬謝。”
練了一會,順手使出一劍,竟是本門劍法的“有鳳來儀”。他一呆之下,點頭苦笑,自言自語:“錯了!”跟著又練,過未幾時,順手一劍,又是“有鳳來儀”,不由發惱,深思:“我隻因本門劍法練得諳練,在心中已印得根深蒂固,使劍時稍一滑溜,便將練熟了的本門劍招夾了出來,卻不是獨孤劍法了。”俄然間心念一閃,心道:“太師叔叫我使劍時須把穩無所滯,順其天然,那麼使本門劍法,有何不成?什至便將衡山、泰山諸派劍法、魔教十長老的武功夾在此中,又有何不成?倘若硬要分彆,某種劍法可使,某種劍法不成使,那便是有所拘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