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這時心中的確在想:“他青城派如何會使我林家的辟邪劍法?”
林平之聽到“川西”和“餘觀主”幾個字,心中突的一跳,道:“收了我們的禮品?”
那鏢師一臉驚駭之色,道:“恰是,一十七具,此中有富鏢頭、錢鏢頭、施鏢頭。屍首停在大廳上。”林震南更不打話,快步來到大廳,隻見廳上本來擺著的桌子椅子都已挪開,橫七豎八的停放著十七具屍首。
林震南將大門上了鎖,一聲叱責,十餘騎馬衝過血線,人多膽壯,大師已不如何驚駭,都覺早一刻分開鏢局,便多一分安然。蹄聲雜遝,齊向北門奔去,世人多數無什籌算,見旁人向北,便也縱馬跟去。
林震南點頭笑道:“這纔是了。”反手以菸袋格開,還了一招“江上弄笛”。林平之打起精力,以一招“紫氣東來”拆解。父子倆拆到五十餘招後,林震南菸袋疾出,在兒子左乳下悄悄一點,林平之抵擋不及,隻覺右臂一酸,雞毛帚脫手落地。
林震南大聲道:“我在這裡,甚麼事?”兩名鏢師、三名趟子手聞聲奔來。為首一名鏢師道:“總鏢頭,我們派出去的眾兄弟,一個也冇返來。”林震南先前聽得人聲,推測又有人暴斃,但昨晚派出去查訪的鏢師和趟子手共有二十二人之多,豈有全軍淹冇之理,忙問:“有人死了麼?多數他們還在探聽,冇來得及返來。”那鏢師點頭道:“已發明瞭十七具屍身……”林震南和林平之齊聲驚道:“十七具屍身?”
隻見地下橫著兩段旗杆、兩麵錦旗,恰是鏢局子門前的大旗,連著半截旗杆,給人弄倒在地。旗杆斷截處什是平整,顯是以寶刀利劍一下子就即砍斷。
這時又有幾名鏢師、趟子手奔進廳來。一名鏢師皺眉道:“鄭兄弟死在馬廄裡,便跟白二一模一樣,身上也冇半點傷痕,七孔既不流血,臉上也冇甚麼青紫浮腫,莫非……莫非剛纔隨少鏢頭出去打獵,真的撞了邪,衝……衝撞了甚麼邪神惡鬼。”
未幾時,五乘馬來到小旅店前,見店門已然關上。林平之上前拍門,叫道:“薩老頭,薩老頭,開門。”敲了好一會,店中竟冇半點聲氣。崔鏢頭望著林震南,雙手作個撞門的姿式。林震南點了點頭,崔鏢頭雙掌拍出,喀喇一聲,門閂折斷,兩扇門板向後伸開,隨即又自行合上,再向後伸開,如此前後搖擺,收回吱吱聲響。
林震南道:“鏢局子的事,我向來不大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不過你年紀垂垂大了,爹爹挑著的這副重擔子,畢竟要移到你肩上,而後也很多理睬些局子裡的事纔是。孩子,我們三代走鏢,一來仗著你曾祖父當年闖下的威名,二來靠著我們家傳的玩藝兒不算含混,纔有本日的局麵,成為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鏢局。江湖上提到‘福威鏢局’四字,誰都要翹起大拇指,說一聲:‘好福分!好威風!’江湖上的事,名頭占了兩成,工夫占了兩成,餘下的六成,卻要靠吵嘴兩道的朋友們賞光了。你想,福威鏢局的鏢車行走十省,倘若每一趟都得跟人家廝殺較量,哪有這很多性命去拚?就算每一趟都打敗仗,常言道:‘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鏢師如有傷亡,單是給家眷撫卹金,所收的鏢銀便不敷使,我們的產業另有甚麼剩的?以是嘛,我們吃鏢行飯的,第一須得人頭熟,手麵寬,這‘友情’二字,倒比真刀真槍的工夫還要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