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場戲的飛騰快來了。”他將水珠彈向空中,在月色下劃出一道微小的光痕,“就是不曉得,到時候是我們唱大戲,還是讓這位徒弟獨占舞台?”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紅燭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掐滅,刹時全數燃燒,隻留下女孩脖子上的紅痕在黑暗中詭異地閃動著微光。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長,與滿地飛舞的紅紙交叉成一幅詭譎的畫麵。
話音未落,空中的陣法紋路已悄悄出現微小的紅光,那光芒仿若跳動的脈搏,規律而奧秘。
每一步都像是謹慎翼翼的摸索,又似充滿挑釁意味的宣戰。
婚轎前的鈴鐺突然狠惡閒逛,清脆的聲響在沉寂中顯得格外高聳。
他用心拖長了調子,將銅鏡對準地上活動的陣法紋路。
“有點意義。”他悄悄摩挲著銅鏡邊沿,“這位徒弟倒是曉得借勢。用活人的靈魂來帶路,再用死人的執念來固陣。隻不過……”
萬籟俱寂中,隻聽得見銅鏡收回纖細的嗡鳴,如同來自幽冥的低語。
鏡中俄然映出一道詭異的紅影,那影子的表麵與麵前的白衣女孩極其類似,卻閃現出一種扭曲的姿勢,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
黑瞎子屈指一彈,一枚銅錢如離弦之箭般精確無誤地擊中了比來的一個紙人。
他轉向黑瞎子,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警戒:“這位徒弟怕是籌算用她的‘活力’來標記方位。古時有種特彆的冥婚,需求用活人的靈魂來指引亡魂找到回家的路。”
“想必是迫不及待要開席了吧。”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隻是不知,在這場婚宴上,我們到底是來喝喜酒的,還是將成為席上的‘好菜’?”
黑瞎子從風衣內袋中緩緩摸出一枚銅鏡,月光在鏡麵上流轉,映出婚轎那邊若隱若現的暗影。
解雨臣語氣看似平平,卻似藏著一柄鋒利的匕首,“不過既然他選在今晚設局,想必是算準了甚麼時候。”
就在此時,一陣陰風驀地掀起女孩的紅色衣角,暴露她腳踝處一圈暗紅色的符文。
解雨臣眼神驀地一凜:“本來如此……她不是‘帶路人’,而是‘路標’。”
阿誰白衣女孩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腳踝處的符文出現刺目標紅光,彷彿要擺脫束縛。
麵前這些紙人的舞姿,確切與當年徒弟所描述的景象驚人地類似。
“路標?”他輕笑一聲,手指悄悄摩挲著銅鏡邊沿那些班駁的紋路,“二爺之前倒是提過一件事。說是清朝有個專門做冥婚的徒弟,每次都要找個‘替人’,說是要借她的陽氣來帶路。但最後那些替人……”
“看來這位‘徒弟’的本領,連我那徒弟的一成火候都達不到。”
話音未落,院中俄然響起一陣細碎的抽泣聲,那聲音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他想起徒弟曾言,真正的引魂之術需藉助三樣物品:一根紅繩、一麵銅鏡,以及一個甘心獻祭的“帶路人”。
頃刻間,滿院的紙人行動頓住,婚轎方向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似有人蒙受了莫名的反噬之力。
“花兒。”他將銅鏡轉向解雨臣,聲音帶著幾分促狹,“你猜這些‘觀眾’裡,有幾個是真的來喝喜酒的?二爺之前說過,冥婚最忌諱的就是請錯了客人。萬一新郎新娘不對勁……”
他用指節輕叩鏡麵,收回清脆的聲響,像是敲響了某種奧秘的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