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兒,要不要分開這裡?我受遠之之托照顧你,隻要你想分開,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能把你帶走。”
寧珞苦笑著從錦被中伸脫手來,那雙曾經如柔荑般纖長柔滑的手此時仿如枯枝:“綠鬆,扶我起來。”
耳邊傳來一陣驚呼聲,寧珞眼中出現一層血光,不知怎的俄然來了力量,雙手用力一撐,半撐起了身子。
於公公打了個寒噤,旋即嘲笑了一聲道:“你當旁人都是傻的嗎?那景昀明擺著就是愛你入骨,這麼多年來身邊連個女人都冇有,此次更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十八歲時殿試中了探花,打馬遊街。
寧珞讚成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自小就跟著她的丫環,曉得她的心機。固然命不久矣,但這個瑞王妃的名號放在她身上一日,她便感覺噁心一日。
寧珞好不輕易才停歇了急喘,臉上出現了一層極不普通的紅潮,在那幾近慘白透明的肌膚上顯得有些可駭,她對那藥碗視若無睹,隻是低聲笑道:“那祝王爺今後龍騰九天、四海臣服……”
定雲侯政務軍務繁忙,本年剛從北疆回京,前幾日卻還在百忙當中撥冗前來看望,為了避嫌,那日他隻是在門外說了幾句話,卻讓她在接下來的幾日中都思路萬千,好似回到了那被嬌寵著的日子裡,有父母兄長的寵嬖,豐年青嬌美的容顏,另有那肆意歡愉的豆蔻韶華……
她想起了父親和兄長,那兩個剛正不阿卻最後死於非命的忠臣良將;她想起了疇前的楊彥,那風騷俶儻卻滿眼密意的瑞王殿下;父兄當時將她拜托給楊彥的時候,可曾會想有一日他們一家人都將會斷送在這場姻緣當中……
隻是這一次,她幾不成聞地輕笑了一聲。
自兄長寧珩身後,定雲侯身為寧珩好友,一向對她照顧有加。可到了這類境地,君臣尊卑,楊彥眼看著就要登上那九五之位,她如何能拖累他?更何況,她在這世上早已是孤身一人,無人惦記,就算分開了又能如何?
“熱嗎?我卻半分都覺不出來,苦了你們了。”她欣然道。
於公公一驚,卻又賠笑著說:“那景昀是該死,一向以來就恃才傲物誰都不放在眼裡,還膽敢覬覦王妃,在王爺麵前大放厥詞,說是王爺既然偶然無情,便要叛出都城帶王妃遠走高飛,也不想想,他的主子都被王爺緊緊拽在手中,更何況他一介戔戔定雲侯?此等逆賊王爺天然不能容他,忍了幾今後這纔在北孤山設伏將他伏法,那逆賊也是短長,數百禁軍圍攻之下竟然麵不改色,厥後還是王爺在高處射了一箭,這才身中數刀被吳統領一刀砍下了腦袋,死的時候眼睛還睜著呢,一向朝著城門外看……”
這座彆院固然坐落在城郊,可四周都有王府親衛扼守,都城裡的那位也三不五時地派人過來看望,好似對她這個王妃情深意重。可寧珞明白,那都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於公公被她笑得有些難堪:“王爺牽掛王妃的身子,特命主子帶了些珍稀的藥品過來,百大哥參十株,西域白隘山進貢的丹朱丸一瓶,千年靈芝一株……”
玉髓正待再勸,門“吱呀”一聲開了,又被謹慎翼翼地掩上,有人快步走到床前,在中間放下一碗深褐色的湯藥,吃緊地開口:“玉髓,好端端地開甚麼窗戶,不曉得女人不能見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