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疏忽玉髓遞過來的藥碗,在綠鬆的攙扶下靠在了床上,綠鬆從速將床邊的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替她緊了緊衣領。
“你……說甚麼……”她從喉中擠出幾個字來,濺著血的手指顫巍巍舉了起來,卻又寂然落下。
“那是天然,”於公公的眼中暴露一絲詭異之色,一邊窺視著寧珞的神情一邊謹慎翼翼地說,“就連定雲侯如許的角色也已經被身首異處、滿門抄斬,還能有――”
寧珞沉默半晌,俄然問道:“那楊彥這是頓時就要心想事成了嗎?”
隻是這一次,她幾不成聞地輕笑了一聲。
“好,我明白了,”沉默很久以後,定雲侯淡淡隧道,“你放心。”
寧珞的心中一陣絞痛。
於公公一驚,卻又賠笑著說:“那景昀是該死,一向以來就恃才傲物誰都不放在眼裡,還膽敢覬覦王妃,在王爺麵前大放厥詞,說是王爺既然偶然無情,便要叛出都城帶王妃遠走高飛,也不想想,他的主子都被王爺緊緊拽在手中,更何況他一介戔戔定雲侯?此等逆賊王爺天然不能容他,忍了幾今後這纔在北孤山設伏將他伏法,那逆賊也是短長,數百禁軍圍攻之下竟然麵不改色,厥後還是王爺在高處射了一箭,這才身中數刀被吳統領一刀砍下了腦袋,死的時候眼睛還睜著呢,一向朝著城門外看……”
寧珞苦笑著從錦被中伸脫手來,那雙曾經如柔荑般纖長柔滑的手此時仿如枯枝:“綠鬆,扶我起來。”
玉髓推開窗戶往外探了探,一股悶熱之氣襲來,她遊移了半晌轉頭問道:“王妃,這天看起來快下暴雨了,外頭比屋裡還要難受,要不還是彆開窗了?”
風寒入骨,鬱結在心,寧珞已經纏綿病榻三年多,一小我呆在京郊彆院中,孤傲冷僻地度過了無數個日夜,繁華繁華、花腔韶華都化作了過眼雲煙,剩下的隻不過是心底還殘存的一絲不甘罷了。
內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彆院中的王嬤嬤謹慎翼翼地叫道:“啟稟王妃,府裡的於公公來了。”
“留在我這裡都是華侈了,還是賜給趙側妃吧。”寧珞淡然道。
二十二歲時秉承定雲侯之位,躋身王公侯爵。
從雕花紅木床中傳來了一聲輕歎,床帳輕挑,暴露了一張慘白肥胖的臉,恰是這間彆院的女仆人――瑞王妃寧珞。
“王妃這又是何必呢?”於公公笑道,“王爺日夜惦記取你呢,隻是實在是抽不開身,等過了這陣子王妃回城了就會曉得王爺的情意了。”
景昀真的死了嗎?還是這個老宦官在騙她?
阿誰驚才絕豔的定雲侯……竟然死了。
玉髓正待再勸,門“吱呀”一聲開了,又被謹慎翼翼地掩上,有人快步走到床前,在中間放下一碗深褐色的湯藥,吃緊地開口:“玉髓,好端端地開甚麼窗戶,不曉得女人不能見風嗎?”
“王妃說她悶得喘不過氣來,要開窗看看。”玉髓低聲說,“這都快上玄月了,還熱成如許,太不平常了。”
一聽她的話,綠鬆便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後頸,將她扶起了半個身子乾脆著道:“女人,你先喝藥吧,大夫說了,你的身子比之前好多了,隻要定時服藥便會有轉機……”
饒是坐著,寧珞也感覺麵前一陣發黑,她低低地喘氣了兩聲,癡癡地看著窗欞外的幾株綠竹,那綠竹紋絲不動,竹葉尖模糊可見幾分枯黃,能夠是因為在這盛暑中無人照看,落空了本來那飄然出塵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