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呢。”白氏用帕子掩了掩口,眉眼彎彎地迎了上來:“侯爺本日下朝卻比常日裡晚了些。”
平津侯一點點收起了笑,深沉的雙眼緊盯著洛驍,那兵馬半身而磨礪出來的壓迫感的確令人不寒而栗:“如你所言,我大乾二十年內必亡?”
福公公麵白不必,眯著眼睛笑得如同一尊彌勒佛:“指教如何敢當?不過是聖上喚咱家過來給侯爺傳個話罷了。”
平津侯眉眼不動,還是笑著:“隻怕是公公記錯了,我家小兒雖未及冠,卻到底也滿了十五,以這個年紀再做幾位皇子的伴讀,委實不大合適。”
“驍兒――”平津侯喉嚨微有些乾澀,他曉得本身這是在賭,用身家性命在賭,如果贏了便是一世榮寵福澤後代,如果輸了……
話至此,也算仁至義儘,整了整朝服,回身退出了議事殿。但是,還未出皇城,卻忽聽身後一道鋒利的嗓音隔空傳了過來。
“聖上賢明――”
“願洗耳恭聽。”
平津侯一怔,忽而又想到了福公公臨彆前那句意味深長的叮嚀,微微垂了垂眼,而後仿若下定甚麼決計普通,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你在門外守著,不必跟出去了。”看著平津侯徑直進了書房,洛驍側頭同知夏叮嚀了一聲,而後關了門也緊跟了上去,“父親。”
平津侯站在書案前背對著洛驍,看著麵前掛著的江山夕照圖,俄然出聲問道:“驍兒,為父問你,對於帝京現在的局勢,你如何看?”
管家搖了點頭:“未曾。”
“國君不仁!國君不仁!”李禦史看著盤跚拜彆的德榮帝,氣得老淚縱橫,“得此昏君,我大乾……我大乾不保啊!”
“然――”但不等李禦史將話說罷,那頭德榮帝又慢悠悠地開了口,“無法國庫空虛,一時之間確切拿不出一百萬兩銀錢。此究竟在急不得,朕看,就臨時擱置,容後再議罷。”
“卻也不能這麼說,”尋冬端著洛驍用罷的熱水盆子正待出屋,聽了知夏的話倒是止了步子,“常言道是瑞雪兆豐年。這一場春雪來勢頗凶,看這風景,帝京本年該會是有個好收成。在夫民氣底,比起海棠著花這等小事,我大乾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豈不是首要的多?”衝著洛驍眨了眨眼,尋冬笑嘻嘻地,“小侯爺您說,我這話講得但是在理?”
洛驍將窗戶關了,側頭似笑非笑睨了尋冬一眼:“便是說的在理,於我這兒也是冇有賞的。”
“必然。”平津侯拱了拱手應道,隨後待得福公公回身拜彆了,又兀安閒原地站立了一會兒,然後這才坐上肩輿啟程回了府。
“既然說不得,那就不提這些煩苦衷。”白氏倒是通透得很,溫聲細語將話題轉了疇昔,“昨夜下了一夜雪,淩晨的時候我特地喚了幾個丫環去園子裡采了些春雪返來。”伸手給平津侯倒了一杯茶,“這是方纔用雪水煮好的新茶,我記取侯爺於此最是偏疼的。”
平津侯微微抬了抬眼:“公公的意義是――”
平津侯搖了點頭:“朝堂之上爾虞我詐……”隨即皺了皺眉卻又住了口,“說不得,說不得。”
“此處無外人,你儘管說便是。”平津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