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榮帝“唔”了一聲,昂首看了一眼聞人久,淡淡道了一聲“來了?”,手上的行動倒是未停。
德榮帝揮了揮手,道:“朕就曉得會如此。罷了罷了,不知就不知罷……今後多同右相、嚴太傅切磋切磋,多批閱些奏摺,日子久了,便就甚麼都曉得了。”
被福公公虛扶著坐上龍椅,單手撐著下顎,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在殿下端端方正站著的眾大臣,打了個嗬欠,另一隻手揮了揮,漫不經心腸道:“眾卿家有事啟奏,無事――就退朝罷!”
德榮帝笑了笑:“不知?朕看你是比誰都清楚。”
“上朝幾日,感受如何?”德榮帝瞧著聞人久,隨便道,“朕聽聞,朕大病的這些日子,交予右相的政務你也替著分擔了些許?”
“不過是做了些雜碎的事件,父皇不嫌兒臣笨拙便很好了。”聞人久並不抬眼,隻道:“隻是朝堂之上,事件瞬息萬變,兒臣還需很多加曆練。”
“兒臣不知。”
聞人久刹時便明白了德榮帝話語中放權的意義,心中一震,緩緩抬了眸去看他:“父皇?”
“對了,李禦史算來也已經在大理寺帶了有半月了罷?半個月的監獄之災,也該叫那老東西長點記性了。白日裡你有空,就去一趟大理寺,將李禦史接出來罷。”
“朕的小久也是長大了,措告彆事之間與朕不像父子,倒更像是純粹的君臣了。”德榮帝道,“你年事尚小的時候可不似現在,眼角眉梢要活潑很多了。”
第五十五章
聞人久定定地瞧著德榮帝幾瞬,拱手施禮道:“父皇保重龍體,兒臣先行辭職。”
聞人久垂下眸,低聲道:“兒臣不知。”
聞人久抿了抿唇,拱手應道:“兒臣服從。”
聞人久的聲音還是是清清冷冷的,話音落地彷彿不染世俗之氣的那種冷:“即便是父子,卻也是君臣。禮不成廢。”
“明察?”德榮帝低頭看著左相道,“即使不說這私藏龍袍一事,這麼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兒,你真當朕一點都不曉得麼?”冷嘲笑了一笑,“左相啊,你是真的將朕當作傻子了啊。”
德榮帝細心地瞧著聞人久,眼底閃現出一種龐大難測的神采:“你倒是越來越像你母後了。”
德榮帝悄悄地看著聞人久,明顯向來是昏庸至極的帝君,此時卻倒也讓人感覺莫名有了幾分壓迫。然後,俄然地,德榮帝那頭渙散地一笑,統統的壓迫感又全數退了個潔淨,讓人恍然覺得方纔那一瞬的壓迫感不過是個錯覺。
“有勞公公。”聞人久點了點頭,而後跨過門檻走了出來。
言罷,竟是頭也不回的拜彆了,隻留下一眾心機各彆的文武大臣。
那小寺人應了一聲,趕緊領著聞人久往禦書房走去。
底下百官一陣沉默,而後張姓的大理卿緩緩從行列裡走了出來,站在殿下向著德榮帝拱手道:“啟稟聖上,半月餘前,聖上曾命臣前去調查賢妃私藏龍袍一案,臣調查多日,行至……”
劉元聞言神采驟白,踉蹌上前兩步,“噗通”就跪倒在了地上,頭在地上磕得“嘭嘭”作響,聲淚俱下道:“聖上,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
聞人久應了一聲,也未幾話,隨即兩廂便墮入了沉默。
“冤枉?”德榮帝按了按眉心,“愛卿你說你冤枉,那你倒是說說看,是誰讓你接受了這份冤枉?還是說,你曉得是誰讒諂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