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久卻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張有德,輕聲道:“你當聞人軒是傻的麼?”
“保重。”聞人久與聞人軒對視著,淡淡道了一句,而後才與聞人軒正式彆過,回身離了送彆亭,上了馬車。
聞人久音色清冷,乃至無半分其他情感:“皇兄刻薄,且有大聰明,便是留任甘州,想必也能有一番作為。為敷裕之地錦上添花當然不錯,但若令瘠薄之處安寧平和,豈不更是喪事一樁?”
聞人久道:“隻不過,對一個砍掉了四肢、拔掉了利齒的老虎,喂點食老是冇甚壞處的。”側頭撩開車簾朝外瞧了瞧,“畢竟當下這般風景,二皇子與他勢同水火,6、七皇子年事尚小,不成氣候。他除了能憑藉於我,也無其他前程了。”
聞人軒一怔,眸底閃現出一絲悲愴:“事已如此,卻不想連太子也要過來嘲笑我一番。”
大皇子聞人軒前去封地甘州的那一日,聞人久倒是去了。
聞人軒終究苦笑:“倒是我之前侷促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糧草戍洲本身難以供應,多方壓力又逼迫得士氣一蹶不振……賊寇不過萬餘人,我方四萬兵力卻絞殺不得,實在是……愧對聖上,愧對大乾。”
洛驍道:“張將軍也不必遺憾,待得絞殺那些蠻族、班師回京之日,我定當包下帝京最好的酒樓,讓將軍與將士們喝個痛快。”
張信指派了一個下士去將洛驍的馬帶到馬廄拴好,而後對著洛驍道:“隨我出去,我與你細說。”
“秋笛關貧乏通途,易攻難守,是以戍洲鴻溝子民幾次蒙受打劫。”張信雙手握拳,重重地砸向了桌子,收回“嘭”的巨響,“且大乾賦稅已持續提了三次,戍洲早已有力供應,大量百姓避禍南下,另一部兼顧強力壯的男人則淪為了草寇,結合著這裡的太守與縣令,變本加厲的反過來剝削著戍洲百姓――”
張信此人曾經乃平津侯部下的副將,勇猛善戰,軍功赫赫,是平津侯一手汲引出來的人物,與平津侯府不成謂是不靠近。
“此次上書,固然為的是蠻族擾亂邊疆,但實際上的題目又卻不但僅是如此。”張信拿出一張羊皮卷,捲上精密地畫著四周的地形狀勢,“戍洲在秋笛關內,過了秋笛關便是一片平坦的大牧場,而蠻族就活動於此。”
聞人久緩緩抬眸瞧著麵前這個臉孔衰頹的長皇子,淡淡道:“甘州離此不下千裡,此去一彆,還望大皇兄多多保重。”
“若大皇兄真的做了這般念想,何不於此撞柱,一了百了,為何前去那窮鄉僻壤,苟延殘喘過完餘生?”聞人久瞧聞人軒一眼,指尖騰空一劃,倏然指向了送彆亭健壯的大理石柱。
“那……”
洛驍將那羊皮卷拿在手上細細看了一遍,而後垂了垂眸,道:“張將軍不必這般自責,將軍戍守邊陲的功德自是全數記在戍洲百姓的內心的。”將羊皮卷放下,道,“至於今後如何作戰,且等明日眾將領聚齊在一處,我們再好好參議便是。”
送彆亭內,聞人軒早已不見德榮帝大壽之時的意氣風發,一夜之間,母妃慘死,劉家垮台,連他也落得個近似於放逐的了局。從大乾的長皇子到瘠薄之地的空殼王爺,雲泥之差,打擊之大幾近讓他恍然覺得本身還在夢中。
“哈哈哈,一言為定,到時等上了京,你小子可不準懺悔!”張信拍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