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甚麼？”鐘意道，“你竟第一天熟諳我嗎？”

最後又磕了幾個頭，二人纔回身，相攜著漸漸走下山去，背後清風緩緩，枝葉閒逛，收回沙沙的響聲。

“我何時騙過你？”

腐敗時節，細雨紛繁，不歸山上雲煙迷濛，遠遠的山嵐中，一馬一驢緩緩走來，樂無憂倒騎毛驢，嘴裡叼一根草，仰躺在驢背上，用一個破鬥笠蓋著臉。

兩人在墳前燒了些紙錢，臨走前將混亂的青草除儘，又圓了圓墳，鐘意在四周挑了塊山石，一劍劈開，削出墓碑的形狀，以劍代筆，寫上鳳棲梧與常相思合墓，落款為兒樂無憂、鐘離玦。

二人和行人一道退避到了路邊，讓出寬廣街道，隻見一大群江湖人鮮衣怒馬，吼怒而過，不由得小聲嘀咕：“這是哪個門派的後輩，陣容如此顯赫……”

樂無憂撇嘴：“你騙我跟用飯一樣。”

“兩位不是本地人吧？”中間一人道，“連赫赫馳名的趙二壯趙大俠都不曉得？天虎門但是江城第一大門派！”

“嗨，哪兒另有甚麼赤炎門，早就滅門啦，”那人道，“年青人，那赤炎門可不是甚麼好東西，跟著武林敗類安廣廈，犯下大案子啦，全江城都曉得，他是遭了報應，唉，今後可莫再提了……”

樂無憂橫他一眼：“你喋喋不休的鳥嘴呢？”

細雨已經停了，隻偶爾有細細的水滴落在肩上，樂無憂拿開鬥笠，望著頭頂潮乎乎的天空，喃喃道：“我死而複活，報仇雪恥，可我爹孃……如何都不給我托個夢呢？”

鐘意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扭頭看向他，非常風情地摸了摸鬢髮，媚眼如絲：“看我不累死你。”

“真像是樂姑姑的風格，”鐘意笑出聲，在他中間跪下，看著祭台笑道，“曉得本身不能常來祭奠，乾脆把祭品直接刻在了祭台上，隻待嶽父嶽母本身來取。”

不歸山地處江城邊沿，樂無憂看向鐘意：“要去城裡看看嗎？”

話音戛但是止，隻見鐘意鳳眸輕挑如剪秋水，眉梢飛揚笑如春山，唇角一揚便是經年的寵溺，瞬息間，便醉了。

“江湖後代不拘末節，”樂無憂正色道，“爹孃不管帳較的。”

樂無憂哭喪著臉道：“爹！娘！你們可真疼兒子啊！”

“好好好，是姑翁。”鐘意解開承擔，順次取出泰山五供擺在祭台上，撲滅三根香，恭恭敬敬插到香爐中，伏身磕了三個頭。

鐘意寂然起敬，當即一個大禮趴伏在了地上，頂禮膜拜，朗聲道：“姑翁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二人齊齊望向樹頂，隻見兩株參天大樹枝葉膠葛，穩穩不動。

鐘意正色道：“我天然委曲，昨夜的事兒不能純真看誰先脫手動腳，要連絡開首、中間和成果三個方麵來綜合闡發，阿憂你好好回想一下，全部過程中滿頭大汗的阿誰是誰？最後歡愉到不知天上人間的阿誰又是誰？不幸我累得氣喘籲籲，頭暈目炫，還要強撐著奉侍你，怪不得人們常說，地越耕越肥，牛卻越耕越瘦呢。”

如許都雅的臉竟不給看？鐘意愁悶地嘀咕，手指一捏，籌辦一道勁風擊開他的鬥笠，卻俄然又鬆開手，笑了起來：“阿憂就連鬥笠都比彆人的都雅……”

鐘意伸手掐了他一下，抬高聲音：“如何說話呢？”

樂無憂在墳前跪下，抬手拔起麵前青草，暴露一個小小的祭台，祭台上歪傾斜斜地雕鏤出幾個盤子，內裡彷彿盛著菜飯、果品，中間刻著個大酒罈占了幾近半個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