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明朗悠遠，樂無憂睡夢中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笑容忽而滯住，黑夜中，他無聲無息地展開了眼睛，隻覺麵前一陣迷霧，迷霧以後，幾條鬼怪的身影現出身形。

柴驚宸笑著搖點頭，涼亭當中清風徐來，百花飄香，他不由鼓起，橫劍放在膝上，彈劍作歌。

“甚麼好東西，”鐘意不歡暢道，“人，當蕭灑負劍、尚義任俠，要麼活，要麼死，要麼哭，要麼笑，要麼愛，要麼恨，塵凡滾滾，稱心恩仇，當一個活死人苟延殘喘，的確不配為人。”

隻聽一聲悶哼，一條鬼影從視窗疾射而出，半晌以後，迷霧垂垂消逝。

“不管，都怪你！”

樂無憂聞言大怒：“你另有臉說？我為甚麼拿照膽削蘿蔔，還不是削給你的？”

樂無憂頃刻間麵如死灰：“吾命休也……”

鐘意撲疇昔一把抱住樂無憂，衝動道：“啊啊啊阿憂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許！”

冰冷的手指被他的掌心攥住，暖和從指尖垂垂上爬，傳至眼角眉梢，傳至四肢百骸，樂無憂怔怔地看著鐘意，從他點漆般的眸子中看到浩大如海普通的自傲和對峙，不由得心性果斷下來，悄悄點了點頭：“嗯。”

“不錯，奪魂鉤、失魄爪、過雲煙和一旦任務失利當即自我溶化的造化水，”鐘意將兵器扔回地上，抬眼看向窗外迷濛的夜空，“聽聞萬鬼墳的殺手無悲無喜無愛無恨無情無慾無嗔無癡，是真正的活死人。”

“該開口的是你！”柴驚宸吼怒，“柴開陽！你給我倒立！二個時候！不，三個時候！四個時候！！！”

樂無憂心頭一動：“北邙，萬鬼墳？”

鐘意回身抓住他的雙手，正色道：“阿憂，我知你心底的痛苦，這痛苦我曾感受過，曉得會如淩遲普通夜夜折磨，但是阿憂，我們總要往前看，他們都死了，而你還活著，你的生命便不再是你本身的，另有你一百七十二位同門，你要踏著他們的血肉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能夠揚眉吐氣、報仇雪恥的那一天。”

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已經半夜了，樂無憂吹熄蠟燭，躺在床上展轉反側，始終冇法入眠。

對此，柴開陽表示：“慈師多敗徒。”

柴開陽利落閃過，迅猛反擊，兩條長腿橫掃如風，叫道：“旋風掃葉腿，反擊！”

“你好好檢驗，吃甚麼吃啊，”柴開陽三兩口將西瓜吃完，舔舔嘴角的甜汁兒，在他麵前岔開兩條長腿，彎下腰去，大笑著看他倒立的慘狀，樂得嘴都歪了，“我為甚麼要倒立？本公子既不會偷樂姑姑的胭脂送柳女人，又不會用她的照膽削蘿蔔。”

“怪你怪你！”

隻見方纔被砍死砍傷的鬼影全都化作一灘惡臭的屍水，骸骨無存，中間散落著幾件鉤子和爪子，因是精鐵打造，以是冇有跟著屍身一起化掉。

“豈止君子不消，”鐘意道，“任何一個大活人都不該用它。”

“小賤人，想跑？”樂無憂緊追不捨。

柴開陽痛苦哀嚎：“饒了幼年無知的我吧……”

鐘意的劍氣竟如此刁悍，能在殺人的刹時將鮮血冰封？

“怪你！”

“你現在歡暢了！”柴開陽咬牙切齒，“告發精！”

“叔、叔父……”柴開陽汗涔涔地回過甚去，看到柴驚宸黑黢黢的臉，戰戰兢兢辯白，“他……他滿口胡言……我……我是明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