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恨我,卻毫不會致我於死地。”樂無憂抬起右手從他手中接過粥碗,抬頭一飲而儘,吧唧吧唧嘴,“味道還不錯呀。”
一夜將儘,東方的夜色已經微微變成深藍,天幕下烏雲遊走,波詭雲譎,全部金陵城甜睡未醒,連秦淮河裡的畫舫都已經熄了花燈。
“可我對仇人神交已久。”
“常子煊冇有效儘力。”樂無憂俄然打斷他。
“我印象中的九苞是個假丫頭,雖說脾氣不如何樣,那小臉兒呀,粉若桃花,”樂無憂在鐘意的攙扶下坐起家,行動牽涉到肩頭傷口,不由得眉頭一抽,轉而又笑盈盈地扭過甚去,歪頭看著九苞,“現在這小公子長身玉立、芝蘭玉樹,不曉得會禍害多少小女人呢。”
鐘意抬起手,在他的臉上躊躇半晌,悄悄把鬢邊的碎髮抿到了耳後,輕聲笑道:“虧你還是樂其姝的傳人,這易容術可真糟糕……”
後院井台旁半跪著一個恍惚的人影,小廝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木盆哐當摔了個震天響:“鬼……鬼呀……”
“那實在是太感激了。”
說罷,一手攬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他的雙腿,輕巧地將人抱了起來,鋒利的目光擺佈看了兩眼,身影一縱,悄無聲氣地消逝在了煙水迷離的秦淮河邊。
樂無憂昂首,描述乾枯,色如鬼怪。
淩晨的薄霧帶著絲絲涼意,煙籠寒水,朱雀橋畔,一個白衣身影悄悄地候在那邊,指間扭轉著那柄十六檔的摺扇。
樂無憂抬眼高低打量半晌,木然問:“少年,你誰?”
樂無憂摸了摸下巴,大聲道:“小美人兒,你家假丫頭思春了。”
鐘意攬著樂無憂的腰將人摟在懷裡,抬手,指如閃電,連點他肩頭三處穴位,樂無憂頓覺剜骨普通的疼痛銳減,一向止不住的血流也停了下來。
夜空中傳來一絲破風聲,他停下行動,半跪在井台上,昂首望著天空暗淡的晨星,如同一架無聲無息的枯骨。
“說你冇見地還不承認,古書有雲,外洋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小巧五雲起,此中綽約多仙子……這靈丹靈藥但是那山上的仙子親手磨出來的,在洛陽最大的暗盤不鳴仙都賣到八兩黃金一錢,”鐘意拭去多餘的藥粉,撕下一截衣角包紮好,笑道,“好啦,仇人,你是想跟本堂主回盟總受死呢,還是在本堂主絕妙的武功下落荒而逃?”
鐘意摺扇啪地打在左手掌心,勾起一側嘴角,壞笑著輕聲道:“妖孽,抓到你了。”
樂無憂動了動嘴唇,嗤了一聲:“殺千刀的熊玩意兒……”
也不曉得本身這是在那裡,氛圍中有一絲淡淡的清心香氣,屋外不遠處傳來巷陌間孩童嬉鬨的聲音。
“你小子點穴還挺有一套……”樂無憂有氣有力地笑罵,“可惜整天神神叨叨,甚是煩人。”
樂無憂冷靜轉過甚去,閉上眼睛,裝睡。
“……先把你的自稱換掉。”
鐘意聽他聲音踏實,曉得傷得短長,將人扶起靠著河邊一棵垂柳坐下,伸手扯開他的衣衿。
鐘意從荷包中取出幾包藥粉,也不管是甚麼成分,一股腦全灑在了他的傷口,一邊快速地行動著,一邊嘮嘮叨叨地說道:“是機遇啊,機不成失、失不再來,武林前輩有言,趁你病,要你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會趁人之危的劍客都不是好地痞,仇人,恕我直言,你皮膚還挺白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