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後,腳步很輕,顯得很聽話。她雙足纏得小巧秀美,隻是走了好久,倒有些經不得。
趙廷蘭高低打量那位“陳小先生”。他長身玉立,玉麵束髮,卻並非繁華堆裡混大的模樣,倒有一番超脫氣度。
隻是多看幾眼,趙廷蘭卻莫名生出似曾瞭解之感。他身上那股子清傲岸氣,總像是見過。
“我們歸去。”
陳釀笑了笑,蹲下來,轉過七孃的身子,道:
七娘扯扯他的袖子:
這個謝七娘子,雖說常日裡嬌縱了些,貴女的脾氣大了些,到底是守得赤子之心的人,不失天然敬愛,孺子可教。
他指了指七娘,又指了指陳釀,忽大笑起來:
七娘打了個寒噤,點點頭,又看趙廷蘭一眼,便隨陳釀去了。
陳釀一愣,“釀哥哥”?何人教她如許叫的。他隻道:
“你曉得了,那日我為何扮作小郎君,為何會走失,為何同趙廷蘭一處吃酒……釀哥哥……在你內心,蓼蓼是否不好?”
陳釀望著她笑了笑,道:
聽聞,謝府為他家小娘子請了位舉子做先生,想必是麵前的人了。
“趙小郎君自重!擋謝娘子的路,怕是你國公府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她眯著眼核閱陳釀,用心問:
陳釀一步步走近她,抹了她眼角的淚。
陳釀又悄悄一笑,也不答她,起家便走。七娘忙追上去,一起上不依不撓,行三五步便要喚一聲“釀哥哥”。
“阿珠!”七娘斥道。
“我不是活力,是擔憂。此處不比家中,你身邊又隻兩個丫頭,若真出了事,如何是好?上回你二哥經驗得不敷麼,此番可曉得了?卻說那趙小郎君,上元那日,他一定不知你身份,卻還硬拉你吃酒!若非真放蕩不羈,便是個活紈絝。”
七娘抬眼看著他:
阿珠與琳琅扶著七娘上了亭子,亭中清風緩緩,頓覺神清氣爽。
因想起方纔她喚他“釀哥哥”,陳釀颳了她鼻梁一下,隻問道:
陳釀忽頓住腳步,轉頭蹙眉看著她。便如此過了半晌風景,七娘咬著唇,再忍不住,猛推開陳釀。
“你還活力?我快嚇死了!”
“蓼蓼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釀哥哥內心,蓼蓼是最好的孩子。”
“七娘!”陳釀故作嚴厲,“你喚我甚麼?”
暮春的風很暖,七娘又穿戴披風,是不怕著涼的。
“你便是謝府的舉子先生?嗬,”趙廷蘭無所謂地笑笑,“不過與小娘子打趣幾句,先生也太當真了!莫說這是魯國公府,你管不得我,便是要管,另有她二位兄長,另有王三郎,豈輪到你?”
陳釀還是一臉傲氣。趙廷蘭核閱他,幾番思考,忽拍了腦門:
他朝四周看看,不遠處正有一小亭,遂道:
陳釀輕撫她的頭,安撫道:
兩個丫頭鋪上軟緞手帕,服侍七娘坐了,方替她揉腿,這又是貴女的驕貴了。
陳釀這一問,七娘又想起卞大娘子來。她歎了口氣,倒不像常日的模樣。她心中信賴陳釀,隻把卞大娘子的事一五一十同他說了。
“我記起了!上元那日吃酒,你,另有你……”
“你小腦袋裡想甚麼呢?我是至心與你做兄弟的,那回還推杯換盞,其樂融融,如何轉臉便不認趙哥哥了?”
陳釀見她難過又慚愧的模樣,哪忍苛責?她既知那日的不當,不如就此打住,點到為止,總歸明白事理也就是了。